9月19日,北京海淀法院的一紙判決,把“翟欣欣”這個名字重新推回了公眾視野。
翟欣欣被判處12年有期徒刑。
消息一出,很多人心頭一震:原來蘇享茂去世,已經是八年前的事了。
這八年里,輿論早已換過無數熱點,可在受害者親人蘇享龍的堅持下,案子一步步推進,直到今天終于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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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上流傳最廣的一句話是:“法律雖遲,但不會缺席。”
然而,這個判決的意義并不只在于追究個人責任。
它像一面鏡子,映射出婚戀行業的灰色地帶,也讓人們想起那家讓兩人相識的平臺,世紀佳緣。
巧合的是,這家曾被譽為“中國婚戀第一股”的公司,從資本市場退市,恰好也已十年。
01
案情本身早已被無數次復盤:從2017年3月認識,到6月登記結婚,再到7月提出離婚,最后9月蘇享茂墜樓身亡。
整段婚姻只維持了42天。
蘇享茂留下的遺書里,寫滿了“絕望”二字。他提到資金鏈斷裂,被逼索要千萬,走投無路。那是一個年僅37歲的創業者,最狼狽、最無助的吶喊。
如果沒有世紀佳緣,他們可能不會相識,但如果沒有制度上的缺口、沒有對愛情的輕信,這樣的極端悲劇,也許不會發生。
回到2003年,那時中國的互聯網還停留在門戶和聊天室的時代,一個復旦研究生龔海燕,在上海創辦了世紀佳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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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告里,世紀佳緣承諾“認真找對象,就上世紀佳緣”。
一代都市白領,正是懷著這樣的信念注冊、付費,期待在虛擬世界里遇見真實的緣分。
2010年前后,綜藝節目《非誠勿擾》的走紅,更是把世紀佳緣推到了全國舞臺。
2011年,它成功登陸納斯達克,被冠以“中國婚戀第一股”的稱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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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年,說到相親就避免不了提世紀佳緣,打開電視是它的廣告,上綜藝有它的身影,連地鐵廣告燈箱里都能看到那句口號。
數據顯示,當時平臺的注冊用戶已經突破了上億,生意一片紅火。
更重要的是,它并不滿足于線上交友,還推出了“紅娘一對一”服務,把傳統媒婆的模式搬到互聯網里,并迅速成為新的利潤支柱。
在資本眼中,這是一門再完美不過的生意:年輕人為了愛情愿意掏錢,平臺又能不斷制造故事來證明需求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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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體也樂于包裝它,稱世紀佳緣是愛情賽道的獨角獸。
02
但世紀佳緣的高光時刻沒有持續太久。
2015年,世紀佳緣還是沒能抵擋住資本的整合浪潮,被百合網以2.5億美元收購,匆匆從納斯達克退市。彼時外界普遍以為,兩大婚戀平臺強強聯合,可以走出一條新路。
然而幾年后現實很快打了臉。
2018年,復星入主,控股超過七成,郭廣昌親自站臺,試圖用資金與資源為婚戀生意再添一把火,但婚戀行業的問題不是錢能解決的,復星的加持并沒有換來質變。
2019年底,百合佳緣又從新三板摘牌,徹底離開資本市場。
短短四年間,從婚戀第一股的光環到二度退市,世紀佳緣的資本故事走完了一個完整的過山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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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公司多次更名,從“百合佳緣”到“復愛合緣”,口號換了一個又一個:期權激勵、線下門店擴張、再上市計劃……但現實是,無論是資本還是消費者都不買賬了。
退市的十年,意味著從萬人追捧到逐漸邊緣化,今天提起世紀佳緣,年輕人甚至會反問:那不是老一輩才用的相親網站嗎?
03
為什么曾經的明星公司,最終走到這一步?
根子在于這個平臺一開始就有很大的問題。
首先,信息審核幾乎不可能做到徹底。
婚姻登記系統沒有開放接口,平臺只能依賴用戶自述或上傳材料,可在感情這件事上,一旦有人刻意隱瞞,就足以讓另一方付出慘痛代價。
翟欣欣隱婚的事實,直到領證前才告知,便是一個典型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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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糾紛層出不窮。
裁判文書網上,和世紀佳緣相關的案件多達數千份,從“殺豬盤”到騙財騙感情,從退費爭議到隱私泄露,幾乎覆蓋了婚戀市場所有的灰色角落,這些故事一旦被曝光,都會反噬平臺的口碑。
再者,紅娘服務也早已被用戶詬病。
所謂的“一對一紅娘”,很多時候不是撮合,而是銷售。
制造焦慮、推銷高價會員、不斷升級套餐,消費者掏的錢不一定買來真愛,更多是被“焦慮話術”裹挾。
最后,是最致命的信任危機。
媒體曾報道,有紅娘后臺能隨意查看用戶資料,甚至在看到疑似詐騙跡象時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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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戶花錢圖個安心,但在平臺這里,安全感反而成了最稀缺的東西。
表面上,婚戀平臺是撮合姻緣的橋梁,實際上卻一直踩在用戶信任的薄冰上,一旦裂縫出現,再想修復,幾乎不可能。
更關鍵的是,用戶群體已經發生了代際變化。
世紀佳緣模式,強調結婚導向,適合上一代人,而當下的年輕人,婚姻不再是必選項。
很多類似的平臺氛圍輕松,交友為先,不急著談婚論嫁。
比如,Soul的月活已經超過3000萬,其中近八成是00后90后,幾乎成了年輕人社交的必選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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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觀世紀佳緣,用戶群體卻在逐漸老齡化,年輕人不愿意再為“相親模式”買單。
翟欣欣案的慘痛教訓,也給這些婚戀平臺狠狠“上了一課”,不能只想著收會員費,還要承擔“風險防火墻”的責任。
一個時代落幕了,新的社交產品還會不斷涌現,但人們對真誠與安全的渴望,從未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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