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信銀行】為什么總有人想顛覆銀行？

本文為金融業研究方法探討。本文不是證券研究報告，不構成任何投資建議，涉及個股也僅為舉例或陳述事實之用，不代表我們對他們的證券或產品的推薦。具體投資建議請參考我們的研究報告。

王劍，CFA

今年是我從事銀行業研究的第15年。

在參加工作之前的求學階段也學習了銀行的知識，如果從第一次在課堂上聽講銀行開始，那么已有25年。那時的知識放放到現在已顯陳舊，但上學為的是掌握底層的原理，于是才能穿越時光，即使任由銀行業具體實踐變化，也能抓住其本質。

而在這段漫長的時光里，銀行業的實踐確實在一直發生變化，但一直在履行著為大家提供金融服務的職能。而在銀行業之外，信息技術也日新月異，也不同程度地提供或協助提供一些金融服務。但在這一過程中，這些技術大拿們經常會冒出一句話：

我們要顛覆（或其他類似的詞）銀行。

也不知銀行招誰惹誰，總引來別人想顛覆。而這句話總會讓人擔憂我的銀行研究工作還有沒有前途……

在我學習研究銀行的這25年時間間，這個說法我大約聽了三次。而這三次的背后，恰好就是信息技術發展的三次浪潮。

01 互聯網浪潮

1994年4月，中國科學院計算機網絡信息中心的機房向互聯網發出了來自中國的第一封電子郵件，宣告著這個古老的國度正式接入了互聯網。

隨后，國內外各種互聯網應用開始興起。最早的網站僅能提供信息收集與傳送功能，即將各種資訊按一定的方式整理歸集并提供給用戶，主打應用就是各種門戶網站和搜索引擎。當時如日中天的比爾·蓋茨說出了一句流傳很廣的名言：

傳統的銀行業如果不改變，將會變成21世紀滅跡的恐龍。

這句話的背景，是在這一輪信息化浪潮中，各國銀行業的動作確實稍顯緩慢，但也沒缺席。當時，全球銀行業的服務都飽受詬病，大大小小的業務都得去網點，客戶在營業廳排長隊，業務處理效率極低。后來網絡銀行問世，客戶可以通過互聯網接入銀行賬號，能夠實現一些簡單的功能，比如查詢、支付或轉賬。我國中國銀行于1996開設了網站，并推出了網絡銀行服務。

網絡銀行極大地緩解了銀行網點的服務壓力，客戶能夠足不出戶實現一些基本服務。微軟公司也推出一些相關的軟件，比如Microsoft Money，能夠接入各家網絡銀行，從而幫客戶更便利以維護各種賬戶的資金，開始有了“統一賬戶”的思想。可是，這一產品在中國并未流行開來。

當然，銀行并未在這個時候成為恐龍，因為它們乘上了互聯網浪潮的東風，實現了業務的網絡化。

02 大數據浪潮

第一代互聯網以網站向用戶單向投送信息為主，稱為web1.0，后來有了web2.0，用戶在網站平臺使用C2C電子商務、論壇發表內容等功能，使用戶行為成為了內容的提供者。這一過程不再由網站主辦方生產內容，而是由用戶行為留下大量的數據，最后當這些量積累到一定規模之后，它的價值開始被人們所關注。于是，在2008年左右，大數據這一概念被提出。

大數據像一座金礦，里面蘊含著關于用戶的很多信息。首先能想到的，是用戶的這些行為留痕能刻畫出他的很多特征，如果提煉出這些特征，那么就更深刻地熟識了這位客戶，于是可以向其推銷產品，或者評判其信用情況。而且，這個數據相對真實，因為和一些場合由用戶自己填資料不同，這些數據來自于行為留痕，幾乎不可能大規模做假。

大約在2013年，電商平臺阿里巴巴和銀行合作，嘗試使用其掌握的電商大數據來為平臺上的網上商家提供授信。這是金融業務上重要的一步，放款人能夠在完全沒見過這位客戶的情況下，了解這位客戶并向其放款。

并且，這一業務的重要意義在于，對于一些沒有傳統資質證明（難以獲得傳統銀行貸款），卻擁有大數據的用戶，以此獲得了貸款的機會。這一點在金融的普惠性具有重大意義。

只是，不知為何，這類金融活動被冠以一個看我來很不準確的名字：互聯網金融……互聯網明明不是這個階段的新生事物，此次創新明明是因為大數據。

和上一次浪潮一樣，這時候又有人跳出來說，我們已經實現了為大家放款，也不需要銀行了。比如這本書，原書名原本是《虛擬銀行》（Virtual Banking），硬生生翻譯成了《顛覆銀行》。

行長們肯定覺得奇怪：為何老有人想顛覆我們……

最后的發展和上一次很像：銀行也接納了這一業務，雖然銀行自身并不會產生那么多大數據，但它們可以向互聯網大廠尋求合作，付費使用他們的大數據和客戶流量，自己也慢慢建立大數據風控和反欺詐模型，于是將服務擴展到原先無法觸達的客戶。

因此，銀行避免成為恐龍的方法，就是將這些新東西為我所用。

03 去中心化浪潮

2008年，一位神秘人物中本聰發表了一篇論文，描述了一種被他稱為“比特幣”的電子貨幣及其算法。利用分布式賬本，區塊鏈上的兩位用戶（結點）之間的任何交易可以被可靠地記載下來，不用擔心被篡改。以此，任意兩位互不相識的用戶之間可能實現一些金融交易，以銀行為代表的中心化的金融模式又一次面臨被顛覆的挑戰。

中本聰的原意，是覺得中心化的方式都難免會被那位“中心人”的影響。比如政府發行法定貨幣，那么政府就有可能會濫發導致災難。銀行也是一位“中心人”，雖然政府對銀行施以嚴格的監管，但總是難免有些銀行因不負責任的行為而暴發風險。因此，讓“某個人”來管理這些要事，難免會有紕漏，還不如用技術手段確保整個系統是靠譜的。

于是，銀行作為一種中心人，又在這次技術浪潮，成了被顛覆的對象。

有了前兩次的經驗，這次銀行業的反應速度明顯提升了，更加積極地引進新技術，為我所用。截止目前，已經有些銀行在業務上使用了分布式賬本，盡管還沒有推出影響力巨大的拳頭產品，但好歹是先跟上技術前沿了。

04 什么是銀行

其實，要研究會不會被顛覆，還是要先回答：什么是銀行？

銀行的標準定義很多，也可從多個角度去解讀它的內核。偏業務層面的解讀是：通過各種綜合服務吸引客戶來開戶，并在使用賬戶的過程中沉淀資金，然后銀行將這些資金用于放貸盈利。

因此，只要銀行和客戶的開戶關系還在，并且，客戶愿意使用該賬戶，那么銀行的這個根本邏輯就不會被破壞。比如，網絡銀行的推出是加深了客戶對銀行賬戶的應用的，因此對于銀行是很好的促進。而大數據放貸，則是有利于銀行資產端的。從這一角度而言，支付公司的虛擬賬戶的發展，確實是給銀行帶來威脅的。而最新的區塊鏈等技術，暫時還沒發現對銀行有威脅的點，但技術還太新，還得繼續觀察。

展望未來，信息技術依然會日新月異地發展，只要銀行能夠守住上述邏輯，同時積極將新技術內化到自身業務中，那么就暫時不用擔心被顛覆。

于是，我們還能一起，在銀行研究的道路上繼續耕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