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歲掌舵雀巢，近60年最年輕CEO是個怎樣的人？

文：潘嫻

49歲的Philipp Navratil也許沒有想過，自己當上雀巢集團首席執行官的這一天會來得這么快。

上周，雀巢時隔一年再度換帥，接棒的Navratil是在公司工作了20多年的“老將”。盡管資歷頗深，他還是成為了近60年來雀巢最年輕的掌門人。去年，這家全球最大食品公司的銷售額約914億瑞士法郎（折合人民幣約7467億元），員工達到27萬人。

Philipp Navratil

那么，被雀巢選中的這位“少壯派”到底是什么來頭？盡管目前新帥的公開資料并不算多，但我們還是嘗試做了一下他的人物“拼圖”。

成長軼事

Navratil的晉升是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有瑞士媒體近日指出，Navratil原本是有被視為未來雀巢CEO的候選人，接替今年已經63歲的前任傅樂宏。“原先預計兩到三年后才會交接給一位更年輕的候選人，但比計劃提前了。”該媒體引述業內人士稱。

隨著Navratil履新，他也成了雀巢近60年來最年輕的首席執行官。

小食代翻查的雀巢官方文件、瑞士精英數據庫等公開資料顯示，1968年后，雀巢前六任CEO的上任年紀都超過52歲。比Navratil更年輕就當上CEO的是Enrico Bignami，他在1952年上任，當時47歲。

Philipp Navratil

Navratil有著典型的雀巢CEO職業路徑：工作的起點就在雀巢，一直在公司工作，直到晉升為CEO。

“我24年前加入雀巢，從小在瑞士長大（注：雀巢總部也在瑞士），家里到處都是雀巢產品，并且抓住了加入公司的機會。這一飛躍讓我有機會去往世界各地。”在上任那天，這位雀巢的新帥說。

瑞士媒體《新蘇黎世報》的一篇文章，更細致地描繪了他的成長過程。

Navratil與妹妹出生于瑞士蘇黎世一個中產家庭，父親是經理和顧問，母親是婦科醫生，外祖父曾在阿根廷的工業集團擔任高管。他的家庭充滿國際化氛圍，家人以德語、意大利語等語言交流，而Navratil擁有瑞士、奧地利雙重國籍。

Philipp Navratil（左）

大學期間，Navratil就顯露出領導才能。其同學回憶，Navratil擅長凝聚團隊，曾帶領包括自己在內的30名學生，花一年組織了一場大型研討會；“除了親和、高大、英俊，Navratil還以沉穩的氣質聞名”。擇業時，Navratil申請了雀巢內部審計的崗位，并堅定了在國外積累職業經驗的想法。

后來，Navratil確實得償所愿。

資料顯示，他于2001年加入雀巢，最初在瑞士總部工作，后來到中美洲擔任過各種商業職務，2009年被任命為雀巢洪都拉斯國家經理，2013年到墨西哥負責咖啡和飲料，2020年回到總部出任咖啡戰略業務單元負責人，2024年出任奈斯派索CEO，今年年初加入雀巢執行董事會。

過往戰功

回顧Navratil的職業生涯，他大部分時間都在和咖啡打交道。重振墨西哥市場咖啡業務、全球推廣與星巴克的合作，是他被頻繁提及的成就。

首先是重振墨西哥市場咖啡業務。

資料顯示，他在擔任雀巢墨西哥咖啡業務負責人時，曾經在雀巢咖啡包裝印上了咖啡農肖像與莊園名稱，表達致敬，并賦予品牌當地民族風情。“營銷技巧奏效了，銷售額飆升至7000萬法郎（現時約合人民幣6.24億元）——這在新興市場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此外，他也嘗試大膽創新以拓寬品牌邊界，將以速溶、即飲聞名的“雀巢咖啡（Nescafé）”導入了咖啡連鎖行業。

小食代翻查到的公開資料顯示，在Navratil領導下，2018年，雀巢與墨西哥餐廳運營商CMR合作開設雀巢咖啡店（Nescafécoffee shops），進入由星巴克占據主導的市場。目標是用8年開150家店，當數量達成時單日銷量超4萬杯（單店日均銷量約266杯），要吸引所有消費者，而非僅瞄準高端細分市場。

不過，該項目似乎不算順利。墨西哥媒體expansion報道稱，2019年，雀巢暫停了開店計劃，將專注于優化商業模式以確保盈利能力，開店將于2020年重啟，當時雀巢已擁有8家門店。但此后，該項目未見傳來更多進展。

其次是在全球推廣由星巴克授權的零售產品，包括咖啡豆、咖啡膠囊、速溶咖啡等。新蘇黎世報近日報道稱，盡管授權合作早于Navratil接任雀巢咖啡戰略業務單元負責人，但他主導將合作從幾個市場推廣到了80多個國家。

這為雀巢帶來了數百億元的銷售增量。

去年，雀巢在投資者大會透露，用于Nespresso的星巴克咖啡膠囊在推出僅6年后規模已超6億瑞士法郎（約合人民幣53億元）。該公司2022年投資者大會資料則顯示，2022年，雀巢負責的星巴克零售產品銷售額預計為36億瑞士法郎（約合人民幣321億元），較2019年增長71%。

Navratil的功勞還體現在促成星巴克新合作，將范圍擴大至即飲咖啡。這一品類最初并未納入合作，2023年，雀巢開始在東南亞和大洋洲推出星巴克即飲，但不影響中國大陸市場，這里的星巴克即飲獨家裝瓶商仍是康師傅。

“談判非常艱難。”《新蘇黎世報》稱，該項目在疫情時啟動，雀巢與星巴克團隊進行了“激烈談判”，開了一場又一場的線上會議。

“Philipp Navratil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當時，雀巢咖啡業務負責人（Navratil）把同層級的星巴克代表拉到一邊，他們決定重新從頭開始討論，以私下、冷靜的方式，不帶律師介入。不久后，新合作宣布了。”上述報道稱。

Philipp Navratil

在今年接受Vogue印度的采訪時，身為咖啡忠實愛好者的Navratil曾稱自己愛喝意式濃縮，“小杯量、不加奶”。因為家里有孩子在，更好入口的冰咖啡對他們來說也是不錯的選擇。

管理理念

在過往公開亮相或分享中，可持續發展是Navratil談論最多的話題，其中又以“善用咖啡生態圈的力量”為重要理念。

“我們不能單獨改變咖啡行業。前進時，我們要與咖農及其組織、當局、 非政府組織、雀巢供應商和其他烘焙商合作。如果沒有消費者，我們也無法做到這一點。當您關心所喝咖啡的來源時，就會產生真正的變革動力。”他在2021年的一篇雀巢集團官網署名文章中稱。

根據為數不多的Navratil談論商業邏輯的資料，他對廣闊視野、創新活力、科技驅動較為關注。

他認為，咖啡并非簡單的飲料，而能成為發揮各種創意、個人愛好的空間，提供豐富體驗。

“無論在印度還是全球，咖啡都是蓬勃發展的品類，但它已經遠不止是清晨提神飲料了，而更像是令人愉悅的體驗。”今年4月，當時還是奈斯派索CEO的Navratil在CNBC TV18專訪中稱，對體驗的追求，促使更多消費者希望成為咖啡專家。

“咖啡復雜程度不亞于葡萄酒，包括產地、豆子生長方式、如何混合搭配不同豆子、如何制作和沖泡，有很多知識，消費者渴望了解更多，成為更懂咖啡的人。”他說。

而當被問及首要任務時，他給出的答案之一是：創新。

“我們現有的產品并沒有問題，但咖啡產品的進化速度太快了，不斷有新趨勢涌現。例如，現在一大趨勢是脫因咖啡，人們想要喝更多咖啡，但不想攝入咖啡因。此外還有風味咖啡、功能咖啡等。我們顯然會緊跟這些趨勢，甚至希望引領它們。”Navratil說。

他又提到從各地咖啡文化汲取靈感的例子。此前，雀巢注意到印度獨有的“季風咖啡(moosooned coffee）”，即將豆子放在倉庫中，利用季風與雨水濕氣先“養豆”，再用日曬干燥，賦予豆子特殊風味。這一加工方式也被雀巢帶回瑞士融入創新之中。

Navratil也談到了數字化轉型。

“人工智能（AI）是我們的工作核心，而且它發展非常迅速。”他說，“在這個領域，我們不是一家賣咖啡的公司，而是一家數字公司，只是剛好賣的是咖啡。這是我們現在的樣子，也是努力方向。數字化可以讓我們更好地連接端到端，提供超越咖啡品質的體驗。”

他也強調，盡管AI能豐富咖啡體驗，但永遠無法取代實體空間體驗。

“人工智能和數字化固然很好，但擁有一個可以摸到、聞到和喝到咖啡的實體場所也很重要。”Navratil說：“在奈斯派索線下精品店里，咖啡專家和消費者可以通過一杯咖啡互動，這是品牌體驗的力量，也是真正讓魔力得以展現的地方。”

對華言論

就中國市場而言，盡管新帥未曾在這任職，但他對這一雀巢第二大全球市場應該并不陌生。

小食代翻查公開資料發現，在Navratil早期負責審計時，他的職責范圍就包括中國市場。而到后來在總部管理咖啡業務時，他曾說“中國市場屬于一大重點（China is really a big focus）”，未來將得益于咖啡人均消費量提升。

如今，Navratil也在迅速行動以熟悉中國市場。

小食代今天獲悉，在他被任命為雀巢CEO的第二周，Navratil已帶領雀巢執行董事會、戰略業務部門負責人以及亞大非（AOA）大區的領導團隊舉行了區域戰略會議。在今年架構調整后，中國成為了AOA大區最大市場。

“我們就（亞大非大區的）優先事項和長期愿景達成了高度一致，很高興能交流觀點、多角度評估理念，并為雀巢團隊的未來發展奠定基調。”與會的雀巢AOA大區首席執行官艾睿明（Remy Ejel）這樣說。

Philipp Navratil

小食代留意到，對于這位年輕的雀巢CEO，外界已經展開熱議。

路透引述分析師稱，新CEO是兩位前任之間很好的“瑞士（式中立）妥協”，他很可能會向內部注入更多新鮮空氣。“我們知道Philipp非常直率、雄心勃勃，并且堅持不懈地關注結果”。

《新蘇黎世報》指出，伴隨新帥的任命，也有不少的質疑聲：有人認為他“太年輕”，任命“太冒險”，甚至說這是一次“臨時應急”之舉。即便是那些支持他的人，也承認他面臨巨大挑戰。不過，Navratil得到了候任雀巢董事長Pablo Isla的支持。Pablo Isla為西班牙時尚集團Inditex前掌門，而Navratil精通西班牙語，這有助于未來董事長和首席執行官之間的交流。像Navratil這樣精通多種文化的人在雀巢擁有優勢，他還具備激勵員工的能力——多位受訪者都提到這一點。

“年輕的Navratil而非年長的同事晉升，也向資歷深厚的雀巢高管團隊傳遞了一個信號：世代交替正在發生。”該報稱。

瑞士媒體horizont稱，Navratil豐富的咖啡經驗很可能在公司當前局面下成為一大優勢。去年，這家全球最大食品公司靠雀巢咖啡、奈斯派索和星巴克創造了約260億歐元收入，約占集團總收入的四分之一。但競爭對手的聯手給雀巢帶來了更大壓力，即Keurig Dr Pepper擬收購JDE Pee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