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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下制服,才敢說清那些藏在云層里的潛規則遞交離職信那天,我把熨燙平整的制服疊進箱底,像埋葬了一段被規訓的人生。
三年空乘生涯,從最初對著鏡子練習微笑的期待,到最后拖著行李箱趕早班機的麻木,支撐我走下去的,從來不是對藍天的熱愛,而是不敢撕破臉的隱忍。
如今終于可以說——那些被粉飾成“行業規范”的潛規則,早把這份職業的體面啃得只剩骨頭。最讓人窒息的,是“情緒勒索式”的服務規訓。
公司培訓時反復強調“乘客永遠是對的”,哪怕對方指著鼻子罵臟話,我們也要保持“標準八顆牙微笑”。
有次航班上,一位乘客因行李架空間和人爭執,我上前調解時被推搡在地,膝蓋磕出淤青。落地后匯報給乘務長,得到的回復卻是“為什么不能讓著點?萬一被投訴影響考核怎么辦?”后來才知道,這類“息事寧人”是潛規則——只要沒出人命,乘客的錯也是我們的錯,因為“投訴率直接掛鉤績效”。
有同事被醉漢騷擾,哭著求助地面安保,公司卻以“影響航班準點”為由壓下,最后反讓她寫“服務改進報告”。
我們不是乘務員,更像戴著微笑面具的受氣包,連憤怒的權利都被制度剝奪。更隱蔽的壓榨藏在“自愿加班”的幌子下。公司從不明著要求加班,但排班表永遠卡著法定工時的邊緣。比如每月規定飛行時限90小時,實際排班會給你排到89小時,再用“臨時替班有額外補貼”誘惑你——可那點補貼,連熬夜后的醫藥費都不夠。
有次我連續飛了四天通宵航班,落地后發燒到39度,想請病假卻被要求“必須當天到三甲醫院開假條”。拖著高燒的身體排隊兩小時,拿到假條時,領導卻在群里發“近期航班緊張,希望大家克服困難”。
后來才懂,“自愿”是假,“不服從就扣績效”是真,我們的健康,早成了公司節省人力成本的犧牲品。
晉升路上的“關系學”,比安全手冊還重要。
剛入職時,我天真地以為把應急演練做到滿分、把乘客滿意度維持在95%以上就能升職。
直到看到同批入職的女孩半年就升了見習乘務長——她既不會背全機型設備位置,也常弄錯餐食搭配,卻總能在領導面前恰到好處地表現。
后來聽老同事說,她舅舅是公司某部門的主管。而另一位連續三年拿“優秀乘務員”的前輩,只因拒絕了部門經理介紹親戚進機組的要求,至今還是普通乘務員。
所謂的“晉升考核”,不過是給關系戶鋪路的遮羞布,我們這些埋頭干活的,再努力也只是別人的墊腳石。
離開那天,我在機場看到新入職的女孩們穿著嶄新的制服,眼里閃著和我當年一樣的光。突然覺得很悲哀——她們大概還不知道,那些關于“藍天夢”的宣傳,不過是用光鮮包裝的壓榨。
我不想勸誰離開,只希望有一天,這個行業能真正把“尊重”還給勞動者:讓我們的微笑發自內心,而不是被迫營業;讓我們的付出能換來對等的回報,而不是被潛規則吞噬;讓“安全”和“人性”,比利潤更重要。
畢竟,能托舉起航班的,從來不是冰冷的制度,而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
我把空勤登證放在人事部柜臺的瞬間,塑料外殼反射的光刺得我眼睛發疼。那上面印著的“安全第一”四個字,此刻像個巨大的諷刺在這家航司,真正被奉為圭臬的,從來不是安全,而是權力的濫用與對惡行的包庇。
三年空乘生涯,我帶著對藍天的憧憬而來,最終卻拖著滿身傷痕逃離,只因為我拒絕成為沉默的同謀。
那是一趟從南方飛往北方的夜航。平飛后我去前艙送水,副駕駛突然從座位上站起來,故意撞了我一下。“不好意思啊,”他笑著說,手卻在我手臂上多停留了幾秒,眼神黏在我制服領口,“你們新來的這批姑娘,比前幾屆水靈多了。”
我強忍著不適退后一步,把水杯放在操作臺上想離開,他卻伸手攔住我,別急著走,聊聊?反正后半夜也沒什么事,駕駛艙就我們倆。”
他的手指幾乎要碰到我的下巴,我猛地躲開,聲音發緊:“先生,請您自重,我還要工作。他臉上的笑瞬間冷了下來給臉不要臉是吧?信不信我讓你這趟回去就待崗?”
那晚的客艙格外安靜,只有發動機的轟鳴在耳邊循環。我站在過道盡頭,看著窗外漆黑的夜空,第一次覺得“藍天”這兩個字如此冰冷。
落地后我立刻找到乘務長,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她,甚至拿出了口袋里悄悄打開錄音功能的手機——里面有他那些露骨的言語。
可乘務長聽完,只是嘆了口氣,把錄音刪了小丫頭,這種事別較真。他是公司重點培養的副駕,家里有關系,你斗不過他的。忍忍就過去了。”
忍忍,這是我在后來無數次被騷擾時聽到最多的詞。他開始變本加厲:在航前準備會上故意點我的名,用帶顏色的笑話調侃我;趁我送文件時在辦公室堵我,說“只要跟著我,保證你以后飛精品航線”;甚至在其他同事面前暗示“我們關系不一般”。
我一次次拒絕,一次次向上反映,可每次得到的回復不是“證據不足”,就是“要以團隊和諧為重”。
反倒是我,開始被頻繁安排最累的紅眼航班,績效評分莫名其妙地降到最低。壓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是那份“強制解除勞動合同的通知。
那天我剛結束一個連飛四天的航班,拖著行李箱走出機場,就接到了人事部的電話。“經調查,你多次違反機組協作規范,對同事進行不實指控,嚴重影響團隊氛圍,”電話那頭的聲音毫無溫度,公司決定即日與你解除合同,你不用再來上班了。”
我沖到公司想討個說法,卻被保安攔在門外。透過玻璃門,我看到那個副駕和部門經理說說笑笑地走出來,他朝我這邊瞥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挑釁的笑。
后來我才知道,他早就通過關系“運作”好了一切——那些所謂的“違規證據”是偽造的,那些“同事證言”是威逼利誘來的,而公司為了“維護形象”,選擇犧牲我這個“麻煩制造者”。
三年來,我見過凌晨四點的機坪,也熬過連續18小時的執勤;我為了節省開支,住著離機場兩小時車程的合租房,連制服干洗費都要精打細算;我曾以為只要恪守職責、保障安全,就能被善待,卻沒想過,最大的危險從來不是 turbulence(湍流),而是身邊披著“同事”外衣的惡狼,和默許惡狼橫行的航司。
脫下制服的那天,我在衣柜里發現了剛入職時的筆記本,第一頁寫著:“要讓每一位乘客感受到天空的溫柔。”可現在我才明白,當航司默許權力凌駕于規則之上,當沉默成了自保的唯一方式,這片天空早已被陰影籠罩。那些標榜的“專業”“安全”“尊重”,不過是寫在宣傳冊上的謊言。
我說出這些,不是為了沉溺于痛苦,而是想讓更多人知道:在那些光鮮的制服和流暢的起降背后,可能藏著多少被掩蓋的委屈;當一家公司為了利益縱容惡行、犧牲員工時,所謂的“安全”不過是自欺欺人的空話。
愿往后,每一個在云端工作的人,都能被溫柔以待;愿每一片天空,都真正容得下正義與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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