鷺客社:守望共同的塵世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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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林鴻東
上周日下午,到豪嶺 拜謁林希元墓。
林希元墓的石雕多為新鐫,然而墳墓兩側碑刻卻有兩篇舊文,其中之一為 清康熙時期福建提學高日聰所撰寫的 《林次崖先生墓碑記》。駐足細讀,頗有感觸。
林次崖先生墓碑記
稽自宋龜山楊先生載道而南,閩南理學大盛,維時朱夫子作為傳記,使圣道燦然,炳爍千古,而微言精義,又得明時《蒙引》,《存疑》兩書發明之。君子謂傳注為四書功臣,兩書復為傳注功臣,世之學者,群奉為指南,遵之則得,悖之則失。于以紹前賢,開來學,功至鉅也。顧《蒙引》作于虛齋蔡氏,《存疑》則實林次崖先生所著,兩先生有功圣道如此,宜乎明德達人,克昌厥后,如出一轍矣。
乃余欽承簡命,視學入閩,仰體圣天子崇德褒賢至意,凡所履轍求其鄉名哲故址,冀慰瞻仰之私,始知蔡氏子孫通顯,累累不絕,祭祀以時,而次崖先生后裔貧弱特甚,至先人丘隴,亦迷不知處所。余走檄訪之,得其裔孫林琪芳稱:“乃祖次崖公,以理學特祠,祖墓在從順坑內,向因遷移,遂致荒冷。”余讀其語暨同安尹徐君詳請之文(徐尹諱名覲,江寧人,蒞同十余年,興利剔弊,識拔單寒,有善政),益覺愴然,因薄出俸錢,令其立石。
余惟先生諱希元,號次崖,生平刻志讀書,研理精密,登明正德丁丑進士(先生以儒士,丙子丁丑聯捷)。宦跡所至,皆赫赫有聲。初授評事,疏罷鎮守內監,置江彬于法不稍徇;判泗州則賑饑全活,單騎解散弄潢池者千余人。迨夫督學嶺南,則拔單寒以興文教,粵人至今頌德不衰,,祀于名宦。是先生忠誠經濟,已足垂休奕代;況《存疑》一書,窺斯道之堂奧,實堪羽翼經傳,雖西山《衍義》,文定《春秋》,何以加茲。余謂即起先生從祀,恩置守冢,亦非過典,奈何都不可得!而窀穸荒涼,墓槐寂寞,一至于此,良足感也。
昔溫庭筠過陳琳之墓,憑吊慷慨,作詩歌以紀其事。矧余于先生,能嘿嘿已哉!因為記。俾世之過而思者,知理學之傳在此一抔土焉!闡發幽光,尚有望于君子。
清康熙庚午年 提學高日聰
此碑碑文是清康熙時期的福建提學高日聰為明代理學家林希元所撰寫。
文章開宗明義,追溯閩南理學的輝煌源頭——宋代楊時(龜山先生)“載道而南”,經朱熹(朱夫子)集大成,使圣學光耀千古。文中指出,明代蔡清(虛齋)的《四書蒙引》和林希元(次崖)的《四書存疑》是闡釋朱熹傳注的功臣,被后世學者奉為圭臬。
續而,高日聰筆頭一轉,提及自己“視學入閩”,肩負著皇帝“崇德褒賢”的旨意,刻意于尋訪鄉賢故跡。然而,他驚訝地發現,蔡清的后代“通顯,累累不絕,祭祀以時”,而林希元的后裔卻“貧弱特甚”,甚至連祖先的墳墓在哪里都“迷不知處所”。高日聰發文尋訪,最終找到了林希元的裔孫林琪芳。林琪芳告訴 高日聰, 祖墓在“從順坑內”,但因遷移而荒廢冷落。得知情況后,高日聰“益覺愴然”,于是捐出自己的俸祿,為林希元立碑。
高日聰極為 推崇林希元的理學著作《四書存疑》,認為該書“窺斯道之堂奧,實堪羽翼經傳”,與真德秀的《大學衍義》和胡安國的《春秋傳》相比毫不遜色。高日聰回顧了林希元的一生,稱其是“ 宦跡所至,皆赫赫有聲”,如當大理寺評事時的剛正不阿,當泗州知州時的過人膽識,督學嶺南時的仁義之舉。高日聰還認為 ,憑林希元的貢獻,即使追封從祀孔廟或設立守墓戶,也不算過分。遺憾的是,“都不可得”!
到處尋覓,最終踏進林希元墓地的高日聰,萬萬沒有料想到,自己所仰慕的一代理學名宦,其墳墓竟會如此荒涼,不由悲愴之感頓生。碑文中,最讓我動容的是高日聰那句“ 俾世之過而思者,知理學之傳在此一抔土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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