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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上深圳的最高樓頂
朝故鄉的方向望故鄉
它藏在山背后的背后
像我們的父母固執
幾處鑲在樹中的矮屋
一根細細的麻繩拋向山外
一路打著山塘,坡地,鄉親的情結
子孫們至今也去愛
山澗水像我們奔忙的腳步
也是父母尾隨的目光
不管到哪里都有一泓是牽念
一泓是鄉愁
云從山背后飄來
每次都淋得透濕
每次都心甘情愿
也有一片云飄回山里
一些委屈向父母細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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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把他抱到懷里
樹像他不停地掉頭發
只剩枝叉檔不了風雨
如果老伴還在
這個時侯屋頂會升起炊煙
也會遞來一把傘
兩個背影疊在一起
會繼續小路上的愛情
在樹下
坡上的草傾斜過來
土包已被它們淹沒
像似衣服裹著的乳房
喂養我們的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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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像蟬鳴從樹冠漏下來
滴在我們乘涼的石塊上
有些嘶啞,有些刺眼,有些燥熱
談論起收成,談論起從前
我們的昨天也像拔節的禾苗
對夏天充滿誘惑
溪水映照我們第一次認識了秋野
稻穗越是金黃飽滿就越虔誠于泥土
我們再次抬頭時
山梁的落日像一枚沾有印泥的硬幣
悄悄地買走了一個個黃昏
父母落進了大山的口袋
也要把我們裝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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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和我
一前一后從屋里岀來
感覺到他在我身后
用目光挽留我
詞語像魚刺卡在喉嚨
他在村口停下來
送走我的背影
像一個消失的標點
溪水也尾隨我而來
有幾滴是父親的牽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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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老成奶奶的頭發
瀉著白茫茫的幽光
季節到臉上鑿出彎窄的溝渠
貯不住半滴往事
不敢去看樹上最后一張黃葉懸而未決
也扶不正低頭傾斜的茅草
父親領我們走進田塊
割去頭顱的稻樁像似亡靈
吸著冬陽的血
蚱蜢失去了依附,僵在冷風中
田中間幾只鳥
酒醉飯飽的暴發戶
在傷口上跳來竄去
水牛木犁鞭影還有吆喝聲
從稻樁的根部撕裂凍土
田疇都縐起了眉頭
種子通過隙縫鉆進泥土的子宮
蕭條再也阻止不了偉大的生命
像似嬰兒對世界還沒認知
對一場雪,充滿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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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喝害蟲的農藥
土墳已年久塌陷
荒草替她卑微地活著
活著的還有她深愛的人
活著的還有阻擋她戀愛的父母
活著的還有她未謀面的媒約之人
像小村身上的一塊舊疤
只有父母還在隱痛
她深愛的人有了新生活
她未謀面的男人至今還娶不到媳婦
小村以外的人還在傳頌
傳回了小村
小村已不記起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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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回來了。老屋沒亮燈
她駕著月亮的幽光
從斷腿的窗欞上進去
去到灶臺。想再燃人間煙火
在廳堂上。想抹桌子的灰塵
還想去菜園拔野草,給蔬菜們澆水
母親弄丟了人間
不能在塵世有所作為
只有委托風從新房門前過
輕輕地看我們
在夢里母親也不回望,只顧低頭
尋找矮處的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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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父親岀遠門之前
我沒有備過傘
雨都淋在父親身上
也沒爬上山頂
父親就是最高的峰
早晨的父親。托舉起朝陽
黃昏的父親。將落日裝進口袋
父親再也沒有回來
母親的炊煙駝著背也要翻過那道梁
桌上還為父親備了碗筷
樹下的石頭認定還坐著父親
荒草這么多年都抱著孤寂
我已是父親的人
有些事才明白就成了孤絕
不想活成父親的今生
我們一直在矮處突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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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漆黑的風多像你的呼嚕
這沉下去的星多像埋在土里的你
坐在這就想哭
就想那個托住落日的人
被病痛一寸寸地啃食
被爐火一節節地焚燒
被黃昏一粒粒撿進木盒
沒有睡意,荒草也失眠
它們怕我孤獨
也怕更孤獨的父親忽然醒來
找不到自已的肉身
我孤獨慣了,孤獨地懷念
也是一種幸福
父親不接話題了
也不看我一眼
我還是錯覺在聊天
一直對我笑
你聽:雨吻草木的聲音。多深情
你看:草木洗漱
后的笑。多親切
都是濕潤潤的
貼到臉上。從嘴角滑進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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