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國沿用北宋二郎敕封的選擇：老趙閑聊二郎神的真人真君之辨6

西夏黑水城遺址所出金代《義勇武安王位圖》《義勇武安王位圖》金代（復刻）金代紅綠彩二郎神仁克川資料網絡資料

金國沿用北宋二郎敕封的

政治選擇傾向

女真政權滅遼，滅北宋，沿淮河秦嶺與南宋對峙，由此產生了一個直接的結果，那就是金國入主北中國，所以急需成為統治北方華夏的合法性依據，同時，由于南方的南宋政權依舊存在，那么誰是正統，誰承了天命，以及雙方的包涵了文化在內的全方位競爭就開始了。何況，在女真統治者方面，還有一個華夷之辨的命題在前面擋著路。

金國從一個北方的漁獵山林游牧集團轉化為華夏之主，這個轉型必須推動著女真貴族進行漢化。所以你可以看到，金國通過對華夏大地名山大川的祭祀來宣揚自己的正統地位和政權的合法性，對于不在自己轄區的山川也進行遙祭，據《金史》載，金國統治者也要求對三皇，五帝，四王每三年進行一次祭祀。后來甚至將漢高祖，唐高祖等封建社會的十七個君主也放在了祭祀的行列之中，宣稱自己是他們的后代。

在金代，有過兩次重要的德運之爭。世宗繼位以后，對太宗、海陵王以來實行的南侵滅宋政策進行了調整，推行”南北講好，與民休息”方針，開始將注意力轉移到金政權統治的合法性上來。

繼立的章宗則推動了德運之議。德運之議始于金章宗明昌四年( 1193) 十二月，止于泰和二年 ( 1202) 十月，歷時達八年之久。當時共有以金、木、土為德運三種意見，其中以木為德運者意繼遼水德，以土為德運者意繼北宋火德。焦點在于金王朝的道統合法性究竟是來自遼，還是來自宋。最后，尚書省決定以土為德。也就是說，金國定位為華夏中原王朝，所以必須繼承北宋衣缽，而不是繼續成為游牧政權，而去繼承大遼衣缽。

泰和二年 ( 1202 年) 十月，最終確定 “本朝合繼火德已絕汴梁之宋，以為土德”。“皇朝滅宋，俘其二主，火行已絕，我承其后”( 《大金德運圖說·省判》) ，“( 泰和二年) 十一月甲辰，更定德運為土，臘用辰。……戊申，以更定德運，詔中外。”( 《金史》卷 11《章宗紀三》) 由此，土德作為金朝的法定德運被正式確立。

所以，就金國政權而言，他做出的政治選擇路徑，就是聲稱自己是北宋政權的繼任者。同時，由于南宋不在中原，所以被金國在文化上視為蠻夷，在政治上又是奉自己正朔的不平等政權，在輩分上也差著輩，南宋皇帝得喊金國皇帝為伯。

在“紹興和議”后，宋高宗向金朝皇帝稱臣，而“隆興和議”后，兩國君主關系由“君臣”改為“叔侄”，宋孝宗在給金世宗的國書中具名“侄宋皇帝眘，謹再拜致書于叔大金圣明仁孝皇帝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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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金國的政治優勢由此建立起來。簡單來說，就是尊襲北宋，貶抑南宋。

所以，在金代，他們對山川江河進行祭祀，也進行敕封，但是對北宋已經敕封的山川神靈名號，多不加以改動，并沒有像北宋對于五代的敕封進行大規模的迭代式的改名那樣。而是基本不動，一般也就是升個爵位。比如原先你在北宋是侯爵，那么我晉你為公爵，王爵。

金章宗明昌年間對五鎮四瀆加封王爵。《金史·章宗本紀》載明昌六年(1195)十二月，“詔加五鎮四瀆王爵”。在儒家經義中有“天子祭天下名山大川。五岳視三公，四瀆視諸侯”的表述。大定四年金國對岳鎮海瀆的封爵進行討論，提出“其封爵并仍唐、宋之舊”，章宗明昌年間沂山道士楊道全奏請金朝對五鎮四瀆封爵進行調整,“封沂山為東安王，吳山為成德王，霍山為應靈王，會稽山為永興王，醫巫閭山為廣寧王，淮為長源王，江為會源王，河為顯圣靈源王，濟為清源王。“與《宋史·禮志》參比，所謂明昌間加封五鎮四瀆王爵的稱號“皆仍宋舊制”。

所以，金朝大定年間岳鎮海瀆封爵乃是參酌唐、宋而來。就是《金史》“并仍唐、宋之舊”的真實寫照。至明昌六年，金朝又在原來封爵的基礎上將五鎮四瀆從公爵全部升為王爵。

按照這樣的脈絡，我們也可以理解，為什么在金代，二郎神的社會文本稱呼，還是依舊大體沿襲北宋的敕封，而并沒有去拷貝南宋的新敕封。因為北宋才是大金沿襲的正統，而南宋不僅是敵方，也是侄輩。

也許正是因為這樣的邏輯，大金的文本中，多沿襲北宋對二郎神的官方敕封比如徽宗時期敕封的昭惠靈顯真人，昭惠靈顯王，而不去提及現實中處于對峙方的南宋對二郎神的敕封稱號，比如南宋紹興六年（1136）四月，宋廷加二郎神的昭惠靈顯威濟王（《宋會要輯稿禮二0》郎君神祠條），南宋紹興二十七年（1158）九月，加封二郎神的“英烈昭惠顯靈威濟王”（《宋會要輯稿禮二0》郎君神祠條）。其實，昭惠顯靈威濟王，雖然表面上遵奉了北宋對二郎神的昭惠靈顯敕封，但是其實是把這四個字給架空了，它真正的核心是威濟王。這是一個偏正詞，所謂的偏正詞，就是前面的詞修飾后面的詞，前面的是偏房，而后面的才是正房。

同理，黑水城出土的著名的義勇武安王木版印刷品種，是金代平陽制作而流傳過去的，而畫面上所標的義勇武安王，則是北宋朝廷對關羽的敕封。可見金代社會也還是沿襲了北宋對關羽神靈的稱號。

金國統治者越來越具有華夏意識。趙秉文在金章宗泰和六年宋金戰爭中為金軍副統帥仆散揆所寫的《平章左副元帥謝宣諭賜馬鉸具兔鶻匹段藥物表 》中就揚言 “提虎旅之三千 , 破島夷之數萬”。等于將南宋視為南北朝時期的南朝。北朝時期，北朝譏南朝為島夷，而自居正統過。金國文本中，將自己稱為天兵，天朝，將南宋軍隊稱為“丑虜“， “蠻方 ”、 “淮夷 ”，同時也將北侵的蒙古視為”戎狄“也頻頻可見。大定二十六年 ，金朝討論熙宗謚號，其中有 “威”字， 朝議解釋為 “蠻夷率服曰威”， 這里的“蠻夷”竟然指的是對金俯首稱臣的南宋高麗，“華”卻成了據中原的金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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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述：

1、金代的官方以及地方書面文本敘事中，對二郎神的稱呼依舊是沿襲北宋徽宗時代的敕封，就是昭惠靈顯王，靈顯真人。而且往往是并稱。

2、從目前搜集的資料看，金代稱呼的二郎神也大體是李冰次子。

3、社會面上對二郎神的俗稱就是二郎、二郎神。

4、二郎神在金代的神格，也是沿襲了北宋，基本盤是水神，然后涵蓋祈雨、疾疫等諸方面。

6、二郎神在金代的道教色彩十分突出，不僅繼續有道觀的存在，而且被視為了太上老君的后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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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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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據參見：

二郎神圖像的宋金之辨：老趙閑聊花錢中的二郎神藝術圖像系列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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