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第一天,哥哥要去參加表彰大會。
媽媽把早餐和午餐都準備好。
出門前敲了兩下我的房門,提醒我記得吃飯。
然后把我反鎖在里面,然后跟著哥哥一起走了。
聽著關門聲,我走出臥室。
看著再沒有一絲我過往痕跡的家。
我走到窗邊,毅然跳了出去。
媽媽,哥哥。
我太累了,要去見爸爸了。
我的身體重重砸在地上。
很快警笛聲響起,我的臉已經摔得血肉模糊。
身上只有那條哥哥送我的紅色裙子。
沒有人知道我是誰。
我微微松了口氣。
沒人認得我才好。
我死后,沒有消失,靈魂又回到家里。
像是有一道透明的墻,阻礙我離開。
樓下又恢復了安靜,窗外飄來飯菜的香氣。
門外傳來響動,媽媽滿臉喜色的推開門。
手里捧著一大束百合。
哥哥的肩章上又多了一道杠。
他們在討論著表彰大會。
“小辰,今天給你上臺獻花的小姑娘是誰啊?”
媽媽促狹的看了看哥哥,又舉了下手里的百合。
哥哥臉上露出一抹羞澀,連忙擺手。
“就是普通同事,不然怎么會只送一束百合。”
媽媽伸手捏住他通紅的耳尖。
“聽起來,人家小姑娘沒送你玫瑰,你還挺失落?”
“百合百合,百年好合,你真是什么都不懂,我看小丫頭不錯——”
媽媽在看到餐廳桌上一口沒動的飯時,歡快的語氣戛然而止。
哥哥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下一秒臉上的笑容消失,皺起眉頭。
“晚晚怎么連飯都沒吃?”
說著他就朝我的房間走去。
媽媽突然拉住他的胳膊。
“讓她鬧去,這么大人了,自己犯了錯必須自己承擔,還想要鬧鬧脾氣就躲過去,真是給她慣壞了。”
哥哥看了眼餐桌,語氣壓低了些,像是怕我聽見。
“媽,你別這么說,妹妹已經很懂事了,她……”
不知道那句話戳中了媽媽。
她突然聲音高了起來。
“她懂事?她懂事能跟人去那種不三不四的地方,能染上那種東西?早知道我就該用繩子把她鎖在屋里,省的出去白給人糟蹋!”
“媽!”
哥哥的聲音急切,不自主加重語氣。
“你別這么說,不是這樣的,其實是……”
他突然像是被掐住脖子,一個字也說不出了。
我明白,他有紀律,不能說。
也怕說出去媽媽撐不住,給她帶來危險。
不過也無所謂了,就讓她一直誤會下去吧。
或許還不會那么難過。
媽媽盯著哥哥看,敏銳的察覺哥哥情緒。
“你們兄妹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哥哥下意識搖頭。
“沒有的事,妹妹知道錯了,她也不想這樣的……”
媽媽不耐的擺手。
顯然這些話她已經聽膩了。
無論再說多少遍,那個讓她驕傲的女兒都回不來了。
哥哥晚上拿了我愛吃的零食,站在門口敲門。
“晚晚,別和媽置氣,她也不容易……”
見我遲遲不開門,他嘆了口氣。
“我知道你不愛聽我說這些,知道你心里委屈,可是你要為媽媽想一想,她什么都不知道。”
“我把零食房放在你門口,等下自己拿啊。”
他又站了一會,才緩緩把東西放下。
他臉上有說不盡的疲憊,和一絲失望。
他一定覺得我在和媽媽生氣。
不知道該怎么面對我和媽媽。
但他不知道的是,我再也不會從那扇門里走出來。
也再也不會同他們哪個人置氣了。
死人,怎么會生活人的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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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哥哥出門上班時,看到零食還放在房間門口,愣了一下。
他敲了敲了門,然后嘆氣。
“晚晚,哥哥回來帶你散步,或者你想去哪里都可以,這回哥哥不會再丟下你一個人了。”
屋內久久沒有回應。
哥哥步伐沉重的離開了。
媽媽起來后看了眼地上的零食,表情和哥哥如出一轍。
但是她沒有去敲我的門。
像是決心要讓我長個教訓。
走到廚房時,她才發現,廚房陽臺的窗戶開了一條縫。
她愣了一下,然后順手關上。
她照常做飯,吃飯。
突然,門鈴響起。
有些急促。
我的心猛地提起。
會是警察嗎?
媽媽起身開門,我飄了過去。
卻看見劉奶奶提著幾袋水果來了。
“秋萍啊,晚晚呢,我來謝謝她。”
媽媽有些沒反應過,但還是把劉奶奶請了進來。
她一把拉住我媽的手。
“秋萍,你是個好樣的,我兒女不在身邊,虧了你總惦記我,晚晚啊,就是隨了你這點,心地好,和你一個脾氣。”
我媽還沒有反應過來,僵硬的接過水果。
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劉嬸你客氣了,都是鄰居順手的事,但你說來謝晚晚?”
“是啊,沒有晚晚,我老婆子這條命就搭進去咯,快叫晚晚出來,我親自跟她說。”
媽媽搖搖頭。
“您嚴重了,晚晚昨天沒出門啊,您是不是記錯了?”
劉奶奶笑的褶子都展開了。
“是前天,我羊癲瘋犯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是你家晚晚,怕我咬到舌頭,直接用手擋住我牙齒,我還吐了她一身,她要是不嫌棄,我今天帶她出去買新衣服。”
媽媽聽完劉奶奶的話,整個人都僵住了,眼睛微微瞪大。
“劉嬸,你是說,昨天晚晚身上是您吐的?”
“是她救了你?”
媽媽終于回過神,眼中劃過一絲愧疚。
“是啊,她怎么還不來,你快去叫她。”
媽媽眼中劃過釋懷,有些無奈的笑著說。
“昨天因為這事誤會她了,現在還和我鬧脾氣呢,嬸子先坐,我去叫她。”
媽媽一步步朝我的臥室走去,剛要抬手敲門時。
門鈴再次響起。
一次比一次急促。
媽媽下意識皺眉,只好先去開門。
三個穿警服的人亮出證件。
打頭那個人媽媽昨天在表彰大會上見過。
她臉色一變,急聲問。
“是我家小辰出什么事了嗎?”
來人面色沉重,搖了搖頭。
“阿姨,不是蘇辰,是您的女兒蘇晚。”
“昨天小區有人跳樓,我們懷疑是蘇晚,請你配合去辨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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