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
1944年2月23日，天剛蒙蒙亮。
高加索山里的爺們兒正打算掏出私釀的伏特加，畢竟是紅軍建軍節嘛，誰不得喝兩口？
結果呢？
酒杯還沒端穩，沖進來的不是慰問隊，而是荷槍實彈的內務部大兵。
這一天，斯大林沒給他們發獎章，而是送了一份叫“扁豆”的大禮包。
短短幾天，50萬車臣人和印古什人像塞沙丁魚一樣被扔進運牲口的悶罐車，一路踢到了中亞荒原。
這一天留下的車轍，到現在都在淌血，誰也擦不干凈。
很多人覺得高加索亂，是因為蘇聯解體那會兒沒弄好。
其實吧，這地方被稱為“歐亞火藥桶”，早在地圖被那幫大人物瞎畫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要炸。
這高加索山脈，也就是看著壯觀，實際上就是個巨大的“民族攪拌機”。
車臣、印古什、奧塞梯，這三家雖然擠在一個屋檐下，心里那是各有各的算盤。
簡單點說，車臣是個隨時想掀桌子的刺頭，印古什是個受了氣沒地兒哭的倒霉蛋，奧塞梯則是那個被劈成兩半、不得不死抱俄羅斯大腿的孤兒。
要想看懂這兒為啥老打仗，別光盯著槍炮看，得看人心，還得看那幾條莫名其妙的邊界線。
咱們老話說“遠親不如近鄰”，但這在高加索根本行不通，鄰居往往就是想要你命的人。
就拿印古什來說，這幫人和車臣人其實是一個祖宗，叫“瓦伊納赫人”，按理說是穿一條褲子的鐵桿兄弟。
可是到了1957年，赫魯曉夫那會兒心血來潮，說你們流放的都可以回家了。
印古什人興高采烈地回來一看，傻眼了。
他們祖祖輩輩住的普里戈羅德尼地區，竟然被蘇聯當局大筆一揮，劃給了隔壁的北奧塞梯。
這感覺就像你出趟差回來，發現自家主臥被隔壁老王占了，這還不算完，居委會還給老王發了個房產證，說這本來就是人家老王家的。
這種被人當猴耍的感覺，讓印古什人恨透了俄羅斯的偏心，也恨死了奧塞梯的“偷竊”。
這梁子算是結下了，后來1992年的流血沖突，說白了就是為了搶回這間“臥室”。
再看看奧塞梯人，這幫人的處境更有意思，簡直就是歷史的黑色幽默。
在高加索這一大片穆斯林鄰居中間，奧塞梯人大部分信東正教，這就好比羊群里混進了一只哈士奇，怎么看怎么別扭。
這種“異類”身份，逼得他們沒別的招，只能找個大靠山，于是俄羅斯就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不管是北奧塞梯還是南奧塞梯，他們這么親俄，不是因為多愛莫斯科，純粹是嚇的。
特別是南奧塞梯，當年斯大林為了牽制格魯吉亞，硬是把這一家人劈成兩半，南邊歸格魯吉亞管，北邊歸俄羅斯管。
等到蘇聯這座大廈轟隆一聲塌了，南奧塞梯想“回家”找北邊的兄弟，格魯吉亞哪能干?。?/p>
于是，2008年那場著名的“五日戰爭”就打響了。
俄羅斯坦克沖進南奧塞梯，這一波操作，與其說是為了擴張地盤，不如說是為了保住自己在高加索這盤棋局里，唯一聽話的那顆棋子。
當周圍全是想弄死你的鄰居時，你只能抱緊那條唯一的大腿，不管它是不是真的愛你。
至于車臣，那真是俄羅斯做夢都想甩掉卻又甩不掉的夢魘。
跟印古什的忍氣吞聲、奧塞梯的抱大腿不一樣，車臣人選了一條最絕的路——硬剛。
從沙俄那會兒的伊瑪目沙米爾，到蘇聯解體后的杜達耶夫，這幫人的字典里好像就沒“服軟”這兩個字。
但是吧，要是深挖這一段歷史，你會發現普京后來走了一步險棋，但這招也是真絕：既然打不服，那就拿錢砸。
這就解釋了咱們現在看到的怪象：以前跟俄軍死磕的卡德羅夫家族，現在反倒成了莫斯科最忠誠的保鏢。
老卡德羅夫被炸飛后，小卡德羅夫（拉姆贊）接過棒子，把車臣搞成了某種中世紀的領地。
這其實就是一筆交易：莫斯科給錢，給巨額補貼，允許你在家里搞那一套，法律什么的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作為交換，你卡德羅夫得把那些想搞獨立的苗頭全部按死，還得隨時給克里姆林宮提供敢死隊。
你去看看現在的格羅茲尼，那些金碧輝煌的清真寺、摩天大樓，說白了，那都是用盧布堆出來的“維穩費”。
但這事兒吧，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這種和平是建立在金錢和鐵腕之上的，脆弱得像層窗戶紙，一捅就破。
現在的局面那是相當微妙：車臣表面上乖得像只貓，實際上擁兵自重，卡德羅夫那天要是身體不行了，這地方立馬就能亂成一鍋粥；印古什那邊窮得叮當響，年輕人沒工作，越想越覺得被國家拋棄了，2018年因為土地劃界問題鬧事，就是這種怨氣的爆發；南奧塞梯雖然在俄羅斯翅膀底下算是“獨立”了，但全世界沒幾個人承認，經濟全靠輸血，就像個永遠長不大的巨嬰。
這三個地方的命運，其實就是大國治理邊緣地帶的死結。
你想用武力征服山民，換來的是仇恨；你想用錢買忠誠，換來的是貪婪；你想用行政命令去切割民族，換來的是百年的爛賬。
如今，當你刷手機看到小卡德羅夫在網上秀肌肉，或者聽到印古什街頭傳來抗議聲時，別以為這只是新聞里的熱鬧。
這是歷史的回聲，是1944年那列悶罐車留下的陰影。
高加索的硝煙也許暫時散了，但那股子火藥味，始終在空氣里飄著，從來沒真正散去。
那年冬天，在那片寒冷的山區，數萬人最后一次回頭看了看家鄉。
他們不知道的是，這一走，就把仇恨的種子埋進了土里，過了八十年，還在長。
參考資料：
聞一，《俄羅斯通史（1917-1991）》，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2013年
美 約翰·鄧洛普，《俄羅斯與車臣：帝國墳場的哀歌》，中央編譯出版社，201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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