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二十四計》點評之七
謝淮安就在這樣一個雪夜,悄然進城。他帶著十年蟄伏的心事,而他的第一步行棋,竟落在宮門外一首令人心驚的詩上——這場看似偶然的風波,實則是他精心布下的開局,只為在鐵板一塊的勢力中,撕開第一道裂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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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磚”是從一個悲情人物拋出的。戶部侍郎楊軒,當眾誦詩,隨即墜樓。明面上看,是忠臣以死明志;可暗地里,卻是虎賁組織用他家人性命相逼,迫他演完這最后一幕。他的死,是一塊被刻意丟出來的“問路石”。
緊接著,他的學生白莞一身素衣,跌跌撞撞來為他收尸。她只是個畫師,悲傷真切,看上去柔弱無依。金吾衛立刻圍上,“同黨”的罪名眼看就要落下。白莞的處境,正是謝淮安等的時機——她既是忠良之后,易引人同情;又是謝淮安暗自在意、必須護住的人。她的危機,成了攪動全局的那根引線。謝淮安料定,背后操縱的人,此刻一定藏在某處看著。而白莞,就是引蛇出洞最自然的那一步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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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金吾衛的刀,謝淮安沒硬碰。他選了個更巧的辦法:借力打力。一番言辭周旋,他不僅當眾解了白莞的圍,更上前一步,清清楚楚把楊軒那首詩重念了一遍。然后他轉向帶隊的人,聲音平靜卻有力:“詩,我念了。如今我是不是也算反賊?”
這一問,讓整條街靜了剎那。看似把自己推進火坑,實則步步都在計算之中。一來,他以不退反進的姿態護住了白莞,讓暗處的人看清:這人動不得。二來,他巧妙挑起了金吾衛的緊繃神經——金吾衛代表新帝的威嚴,而虎賁是暗處操盤的勢力,這場街頭對峙,瞬間成了兩股力量的初次碰撞。謝淮安要的,正是這碰撞激起的回響:誰會來調停?誰在暗中觀察?誰又想趁亂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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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磚”既拋出,“玉”便跟著現了身。最先被引出來的,是宰相高衍。他恰到好處地現身,解了圍,并將謝淮安帶入宮中。面見新帝蕭武陽,又是一番言語交鋒。謝淮安憑細節認出皇帝早年筆跡,以一份“尋廢帝、換仇人”的交易,將皇權納入了自己的棋局。
另一頭,暗處的蛇也果然動了。虎賁暗探“青衣”找上白莞,脅迫她去破廟傳信,布下死局。當白莞眼睜睜看著一位官員被迫自盡,才徹底明白,自己早已淪為別人手中的棋子。而這,正落入謝淮安預料之中。青衣的現身,讓虎賁的行事方式、聯絡脈絡浮出水面,也讓長安真實的勢力格局清晰起來:新帝的皇權、言鳳山掌握的虎賁、顧玉坐鎮的藩鎮,三足鼎立,互相牽制,又彼此滲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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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淮安這“拋磚引玉”之計,看似只為救一人、引一諜,實則完成了入長安后最關鍵的落子。他以一首詩、一個弱女子為引,便如一顆投入深潭的石子,漣漪蕩開,水下潛伏的暗礁紛紛顯露痕跡。這不僅是復仇的謀略,更是一種生存的智慧:
真正能破局的人,從不依賴蠻力。他們善觀風向,敢拋小餌,卻能牽動大局,讓各方力量在無形中為己所用。長安風雪未停,棋局才剛開盤,更多隱藏的棋子與更險的博弈,已在下一著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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