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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末文壇,因數(shù)部重磅新長篇亮相頗為熱鬧,名家新作集中上架,或風格轉(zhuǎn)型,或延續(xù)內(nèi)核,交織著“輕”與“重”的不同寫作姿態(tài)。
這之中,既有陳彥、范穩(wěn)等在歷史題材版圖中深耕厚重土壤創(chuàng)作的《人間廣廈》《青云梯》;也有阿來的《依依還似北歸人》“對話”四川老鄉(xiāng)蘇軾,以新視角再掘經(jīng)典新活力;還有余華、劉震云不約而同推出帶“笑”輕喜劇——《盧克明的偷偷一笑》《咸的玩笑》。
誰會“笑”到最后?尚未可知。但圖書市場的褒貶不一熱議,從一個側(cè)面折射了閱讀口味的繁雜圖譜,帶出關于文學在當下何為、向何處去的思考。
“輕”轉(zhuǎn)型
寫喜劇“笑”果好嗎
繼長篇《文城》之后,時隔五年,余華再推長篇小說《盧克明的偷偷一笑》,開啟全新系列“混蛋列傳”。相較此前“把悲傷留給讀者把歡樂留給自己”,新作在語言質(zhì)感和風格上有所轉(zhuǎn)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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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講述家裝公司老板盧克明跌宕起伏的商海經(jīng)歷,透視普通人在利益漩渦中的命運沉浮抉擇,一出都市鬧劇如多棱鏡映照人性善惡真?zhèn)巍!拔疫@次寫了個喜劇,你們可以從頭笑到尾。即使有眼淚,也是笑出來的眼淚。”余華這樣形容。
有人說:“潦草小狗終于不‘刀’人了!有黑色幽默的荒誕反諷感……”“愿意把男性世界中不那么體面的一面赤裸裸攤開寫,這件事本身就有價值。”也有網(wǎng)友不買賬:“有點失望,讀來不痛不癢,硬撓笑點,回味少了。”
在評論界看來,“輕”喜劇式創(chuàng)作,或許是在嘗試一種平衡:借荒誕節(jié)奏感來包裹小說對人性的深沉凝視,是努力貼近年輕受眾的突圍之道,試圖以笑為誘餌,鏈接被海量信息分散的注意力。但一味通俗化也有被讀者指責“低俗”的風險,空有喜劇噱頭卻少了具有說服力的文本情節(jié),容易透支書迷們的信任與預期。某平臺近三成讀者打出一星差評,“段子堆砌”“中老年幻想”等尖銳批評引人深思:究竟如何用喜劇手法技巧表達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對作家依然是巨大挑戰(zh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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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新小說《咸的玩笑》中,劉震云延續(xù)“寫眾生”底色,嬉笑怒罵間照見日常,探討人與生活和解的可能。主人公杜太白輾轉(zhuǎn)教師、紅白事主持人、小販等多份職業(yè),面對無法較真的生活磨難,嘗過苦楚仍熱烈投入。“世界各地,不同的街道上,街上走著的每個人,內(nèi)心都有傷痕;大家都辛苦了。”劉震云一改犀利口吻,展現(xiàn)溫情共情。
有讀者表示,讀著讀著就笑不出來了,因為每個玩笑里都藏著找不到人說話的苦澀,分不清是悲劇還是喜劇。不過,也有網(wǎng)友提出書中部分角色有“人設割裂感”,比如護校畢業(yè)的春芽名字滿含新生與希望,卻一路下滑,“人物行為更像是按作者既定安排推進,看不到離婚后的成長與覺醒,邏輯難以自洽”。
“重”堅守
守護現(xiàn)實重力中的理想
如今,讀者審美需求呈現(xiàn)明顯分層,有人渴望“輕盈飛行”,也有人在文學中尋找對壯闊歷史、嚴肅現(xiàn)實的系統(tǒng)性理解與情感投射,錨定自身在文明進程中的坐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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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寫熟悉的生活,一直抱有堅定信念,只有那個靠得住些。咀嚼過的生活,方便省察,也容易理出頭緒來。尤其是親身經(jīng)歷過的,有時還會在夢中重演,驚出一身冷汗。即使夢醒,也久久不能釋然,想著是不是有更好辦法重新來過。”陳彥表示,小說寫作的根本在于通過平凡故事創(chuàng)作出“對人性有極深擊穿能力”的作品。
《人間廣廈》從西京文化藝術研究院福利分房落筆開始,一幕幕事關人之身心安居。中國作家協(xié)會副主席閻晶明認為,從“舞臺三部曲”到《星空與半棵樹》,再到《人間廣廈》,陳彥持續(xù)攀登開掘,于矛盾中見人間真相,激發(fā)出強烈戲劇張力,再現(xiàn)生活復雜性;穿插大量戲曲元素,把人間煙火氣與傳統(tǒng)文化、民間藝術以及現(xiàn)代小說敘事融合。評論家白燁認為,作品中表現(xiàn)出來的“平民美學”追求,是為百姓代言,為人民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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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寫作分‘向外’和‘向內(nèi)’,我應該算是‘向外’型——更多的是去發(fā)現(xiàn)、去寫別人的生活,去找遠方和詩。”范穩(wěn)新長篇小說《青云梯》以云南高原百年交通史為背景,從個體、細節(jié)和日常入手,貫穿濃烈家國情懷,由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推出。
前不久的思南讀書會現(xiàn)場,復旦大學教授、評論家郜元寶從文學與歷史關系角度評價:“當作家越來越自覺,文學深入到歷史中,深入到地方去,進而在不同時代的歷史、地域中,建構想象王國。范穩(wěn)在田野調(diào)查、文獻研讀的基礎上開展寫作,以全球史眼光關照中國歷史。”
在他看來,讀者對某些宏大敘事的疏離,往往源于其內(nèi)容的空泛,“大有大的難處,宏大敘事需明確歷史節(jié)點、敘事結構、眾多人物塑造,《青云梯》做了精雕細刻,比如木雕匠人高一刀、桑氏父子、吳廉膺與蔡鍔等細節(jié),單獨提出來也可寫成中短篇”。
新視角
文學生命的跨時空對話
無論“輕”“重”,創(chuàng)作者都試圖在文學足跡上劃出創(chuàng)新軌道。
蘇東坡研究近年成為顯學,相關文章與敘述層出不窮,新鮮出爐的阿來長篇《依依還似北歸人》首發(fā)《人民文學》2026年1月號新刊,將目光投向詩壇“頂流”。作為蘇東坡四川老鄉(xiāng)、九百多年后的同行,阿來筆下的蘇軾,既是研究對象,也是他文學與人生追慕的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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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非虛構把絕對時間限定在蘇東坡人生最后一年,但相對時間卻貫穿了六十余年。唯有觀照東坡漫長的一生,才能更好地看清這一年。
“這也是本文重要價值之一——整體觀之下的及物的局部考察。《依依還似北歸人》從不就事論事,阿來要人文互證,也要聲氣相求,在人生與世界兩個維度上用力,以此綱舉目張,相關歷史、政治、文化便一徑出焉。蘇東坡是偉大、貫通的文人,是蓬勃、通透的生命,也是進入浩瀚時代有效的線索。”《人民文學》主編徐則臣評價,新作折射了文學使命所在——關乎人生,關乎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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