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南昌街頭下著細雨,葉挺和陳毅剛吃完午飯,正往軍部走。
兩人邊走邊聊,突然迎面來了個衣衫破舊、頭發亂得幾乎認不出模樣的中年男人。
走近了,葉挺一愣,盯著那人看了好幾秒。
“你是……克靖兄?”他試探著問。
那人點頭,眼里泛著光:“希夷兄,好久不見。”
十年沒見,這一聲“克靖兄”,幾乎把過去的歲月一下子全拉了回來。
可等葉挺反應過來,臉上的喜悅轉成了一種復雜。“你來投軍,我確實高興……可說實話,你這歷史地位太高了,真不好安排。”
這不是客套話。
是真的難。
那時候,新四軍剛組建不久,1937年年底,軍部設在南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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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隊人員復雜,很多來自各地游擊隊,有的甚至以前還打過對臺。
為了統一指揮,軍政結構必須清晰,不能亂。
朱克靖是誰?要是放在1927年,大革命時期,他是黨內不可多得的骨干之一。1922年就入黨了,比大多數后來成名的將領都早。
他是北大出來的,后來又被派去蘇聯深造兩年。
回國以后,擔任國民革命軍第三軍政治部主任兼黨代表。
要知道,那時第三軍的軍長是朱培德,舊軍閥出身,部隊里吸鴉片成風,軍紀渙散。
朱克靖靠一套套政治工作辦法,把這支軍隊整得像模像樣。
說來還有個細節。
當年第三軍北伐打到江西,朱克靖親自把朱德推薦到南昌公安局當局長。
正是這個身份,讓朱德有了參加南昌起義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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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句話說,沒有朱克靖,朱德未必能走上那條路。
1927年8月1號,南昌起義爆發。
朱克靖是起義軍第九軍的黨代表,朱德是副軍長。
兩人并肩作戰。
但起義失敗后,部隊潰散,他在潮汕突圍之后就和黨組織失去了聯系。
從那以后,整整十年,沒人確切知道朱克靖到底去哪兒了。
有人說他躲在鄉下,有人說他藏在香港,還有人以為他已經犧牲。
但他活著,一直活著。
只是沒機會再站出來。
直到1937年抗戰全面爆發,他終于覺得時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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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葉挺任新四軍軍長,他就從隱蔽地跑出來,冒著風險趕到南昌。
可是,這十年過去了,局勢變了,組織結構也早已經不是原來的樣子。
葉挺當然知道朱克靖的分量,可也明白,一旦安排高職務,不僅容易引起內部猜忌,還可能打亂原有布局。
朱克靖聽完葉挺的顧慮,一句話:“我不是來當官的,我是來投軍的。”
這話說得輕,卻不簡單。
后來,他被安排到新四軍戰地服務團當團長,主要負責宣傳和民運工作。
說是“安排”,其實算是盡力找到的一個合適位置。
朱克靖也沒多說什么,就干了。
他擅長的不是打仗,而是做思想工作。
他從來不是沖在最前線的人,但他能讓別人有信念去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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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四處奔走,做統一戰線工作,去游說地方實力派,爭取讓新四軍能順利通過他們的地盤。
有一次,他親自去見李長江、李明揚,這兩人一個控制蘇中、一個駐扎揚州。
朱克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講抗戰的大勢,講民族的存亡,最終說服了他們支持新四軍進入蘇中地區。
從這以后,蘇中抗日根據地才慢慢建立起來。
1946年以后,國共沖突加劇。
那時候,朱克靖又接到一項特殊任務——去策反國民黨將領郝鵬舉。
起初一切順利,郝鵬舉口頭上答應響應起義。
朱克靖信了他,誰知道郝卻暗地里把這一切透露給了南京。
1947年,他落入陷阱,被郝鵬舉扣押,送到南京。
蔣介石聽說朱克靖被抓了,非常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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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清楚這個人早年在國民黨內部的影響力,也知道他跟許多老將領都有交情。
于是安排了一批朱克靖的舊識出面勸降,還親自出馬談話。
朱克靖始終沒表態,也沒反擊。
只是冷冷地聽,什么都不說。
那年10月,他被秘密處決。
消息傳出后,很多人都不敢相信。
他們以為朱克靖早就死了,沒想到是這樣被殺的。
第二年,郝鵬舉被人民解放軍俘虜,依法處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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