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篇》流年回首人不在 周況顏溪

為了娶我，周況在祠堂跪了三天三夜，身上挨過八十一道家法。
可五周年紀念日那天，我收到了他和別人上床的視頻。
大概是偷拍的視角。
視頻里的女孩躺在床上，腰下墊著枕頭，畫面晃動幾秒后才停止。
然后我聽到熟悉的聲音。
“腿抬起來，保持十分鐘，這樣容易受孕。”
那天晚上我拿著離婚協議遞給他。
周況紅著眼眶跟我解釋。
“家族不能沒有繼承人，五年了，你遲遲不懷孕，我實在是沒辦法。”
“不離婚好不好，我答應你，立馬和她斷掉。”
看著他脊背上留下的一道道疤痕，我心軟了。
此后三年，為了讓我安心，他時刻報備行程。
直到我為了給他一個驚喜，來到他出差的城市。
卻看到他嬌妻幼兒在懷。
“爸爸，這次你可以陪我久一點嗎？”
從南城到北城，兩千公里的距離。
他每月一次的出差，是去了另一個家。
那是個約莫兩歲的孩子，正是玉雪可愛的時候。
周況蹲下身子，將他緊緊抱在懷里。
“好，爸爸答應你。”
話落，孟晚晴連忙跟著蹲下身，一把將孩子扯了出來。
“寶寶，不可以任性。”
“這樣，會讓爸爸為難的。”
周況眼底，濃重的愧色一閃而過。
下一秒，他捂住孩子的眼睛。
傾身吻上了她的唇。
退開的瞬間，扯出一抹曖昧的銀絲。
“晚晚，你總是這樣懂事。”
“你放心，只要你乖乖的藏好，不要鬧到我老婆面前。”
“我是不會虧待你的。”
周況嗓音喑啞，親昵地蹭了蹭孟晚晴的鼻尖。
我心臟猛地揪了一下。
手中的孕檢單，被我用力嵌進掌心。
我與周況也曾濃情蜜意過。
自然能看出，此刻的他，動了欲念。
我好像該立即推門而入。
大聲質問他。
“你不是說和她斷了嗎？”
“為什么騙我？”
“你知不知道，我也懷孕了？”
但我沒有。
我沉默地轉身。
就像未曾來過一般，回了南城的家。
一天、兩天、三天過去了。
周況沒有像平常那樣，準時回來。
直到七天后，他才風塵仆仆地站在了我的面前。
“寶寶，想我了沒？”
我愣愣地看著他。
想從那張臉上找出些許破綻。
可是，他漆黑的雙眸倒映出我的身影。
好似依舊滿心滿眼都是我的樣子。
只是，我的目光停在他的脖頸。
那里白皙的皮膚上，留下兩點驚心動魄的嫣紅。
我抬手輕點在紅痕上，輕聲問他。
“周況，這是什么？”
他渾身一僵，眼神有些飄忽：“可能，是蚊蟲……”
我緩緩打斷了他：“現在，是春天。”
“我過敏了。”
他的聲音逐漸清晰：“我去了工地，那里風一吹，全是灰。”
“你也知道我的體質，一點臟東西都碰不得，一碰就紅。”
他握著我的手，語氣坦然，眼眸澄澈。
可我不信。
我直直地望進他的眼底：“你還有沒有別的話，要對我說？”
周況很喜歡孩子。
他是周氏集團的獨子，是家族繼承人。
外面還有虎視眈眈的私生子，等著他出錯。
他必須要有一個孩子。
可即使這樣，他還是頂著壓力，娶了難以有孕的我。
他如此深情不負，我便以自身獻祭。
為了懷孕，我試過無數偏方。
冰冷的針劑一管接一管地扎進去。
藥很苦，針很疼。
可在我做夢都想懷孕的時候。
他已經有了孩子。
事到如今，我只求一個坦白。
“顏溪，我愛你。”
周況低頭輕吻了我一下：“很愛很愛，是刻進骨頭里的那種。”

他又騙我。
手機叮咚一聲。
收到一條陌生短信。
“顏小姐，既然你已經知道了。”
“能不能把周況還給我們？”
“孩子不能沒有爸爸，算我求你，成全我們吧。”
緊接著發來的，是一張戒指的照片。
我下意識摸了摸空蕩蕩的無名指。
我和周況的訂婚戒指。
原來是被我不小心，丟在了北城的別墅門口。
可弄丟的，又何止那枚戒指。
握著手機的手，難以抑制地顫抖。
周況見我面色不對，立刻要來看我的手機。
“寶寶，怎么了？”
“……誰找你了嗎？”
我摁滅屏幕，抬眸，看著他眼底來不及掩藏的緊張。
“沒人找我。”
“是你剛才的話，讓我惡心。”
我勾起嘴角，含淚對他嘲諷一笑：“愛我，也沒耽誤你和別人上床。”
周況神情痛苦，用力將我抱緊。
“對不起，顏溪。”
“我知道我傷害了你。”
“我會用一輩子來補償，一輩子對你好。”
他以為我說的是，三年前的那次。
我猛地掙開他，奔向盥洗室。
將胃里翻江倒海的惡心，對著馬桶吐了個干凈。
周況臉色一白：“顏溪，你又想起那件事了。”
他揪著自己的頭發，整個人崩潰至極：“忘掉好不好？”
“我們已經決定要重新開始了。”
“你就別用那件事，來傷害自己，折磨我了。”
他踉蹌著起身，過來抓我的手。
“我們都往前看，好嗎？”
我靜靜垂眸，看著我們交握在一起的手。
選擇原諒之后。
每次同房，我都會控制不住地走神。
他的手，也撫摸過那個女人。
他的唇，也吻過她。
他的身體，與她親密無間過。
一想到這里，我就覺得惡心至極。
我唾棄他的背叛。
更唾棄，回頭的自己。
我一次又一次嘔吐。
他就伸出手，狠狠摳自己的喉嚨，陪著我一起吐。
每次都把自己搞得眼眶通紅，神情狼狽。
跪在地上，拉著我的手。
一遍又一遍地道歉：“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顏溪，原諒我。”
“別再想了……”
就像現在這樣。
整個人看起來如此可憐。
又如此可恨。
我用力抽回手：“別碰我，我嫌你臟。”
叮咚——
嗡嗡——
我和周況，同時收到手機的提示音。
“顏小姐，你不能生育，年紀也大了，周夫人的位置，你還能霸占多久呢？”
“不如主動離開，至少還能留點體面。”
“他的心早就在我這兒了，需要給你證明一下嗎？”
下一瞬，周況就握緊了手機。
“顏溪，北城那邊的公司出事了。”
他不敢看我的眼睛，匆匆轉身，抓起了外套。
“我要立刻趕過去，你早點休息。”
他顧不得哄我了。
因為那邊，孟晚晴又懷孕了。
而那個孩子，正在大聲哭泣。
“媽媽不要打掉妹妹！”
“爸爸你快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