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出海葡萄牙遭遇競爭訴訟？跨境競爭訴訟流程/費用/證據等詳解

對于出海葡萄牙的企業而言，競爭訴訟是經營過程中可能面臨的重要法律風險。葡萄牙憑借對原告友好的法律制度、專門化的審理法院及獨特的集體救濟機制，成為歐盟內競爭訴訟的重要管轄地。了解其競爭訴訟的核心規則、流程與關鍵要點，是企業有效應對風險的前提。本文基于葡萄牙競爭法相關規定，從核心基礎、訴訟流程、證據規則、費用成本、應對機制及改革趨勢六大維度，為企業提供實操性指引。

一、競爭訴訟核心基礎：管轄、資格與法律依據

（一）管轄法院與適用范圍

葡萄牙設有專門的競爭、監管與監督法院（簡稱 “競爭法院”），對純競爭法侵權索賠擁有專屬管轄權，涵蓋歐盟《運行條約》（TFEU）第 101 條（共謀限制競爭）、第 102 條（濫用市場支配地位）及葡萄牙《競爭法》（PCL）對應的第 9 條、第 11 條（濫用支配地位）、第 12 條（濫用經濟依賴）等侵權行為。若訴訟涉及非競爭法訴求，則由損害發生地法院管轄。

國際管轄方面，依據歐盟第 1215/2012 號條例，原告可選擇向被告住所地法院，或損害發生地、侵權行為地法院提起訴訟。需注意的是，母公司不能僅以與子公司構成經濟單元為由，在自身注冊地起訴第三方針對子公司的反競爭行為。

（二）原告資格與集體訴訟規則

任何因競爭法侵權遭受損害的自然人、法人均有權起訴，間接購買者同樣具備訴訟資格。集體訴訟方面，葡萄牙實行 “選擇退出制”（opt-out），企業協會可代表受損害會員提起集體訴訟，消費者組織也可發起消費者救濟集體行動，未明確表示退出的受害方自動納入訴訟范圍，判決結果對全體成員具有約束力。

（三）法律依據

競爭訴訟的法律基礎包括歐盟層面與葡萄牙國內法：歐盟層面有《運行條約》（TFEU）、第 1/2003 號條例、《私人損害指令》（PDD）等；國內法核心為《競爭法》（PCL）、《私人執行法》（LPE），后者全面落實了《私人損害指令》，并將適用范圍擴展至國內競爭法侵權及濫用經濟依賴行為。

二、訴訟全流程關鍵節點：從臨時救濟到最終判決

（一）臨時救濟

企業面臨緊急競爭侵權風險時，可申請臨時救濟，包括證據保全、禁令等。法院授予臨時救濟需滿足三個核心條件：一是存在 “緊急性風險”（periculum in mora），即若不采取措施，權利可能遭受不可挽回的損害；二是 “權利可能性”（fumus boni juris），即原告的權利主張具有合理依據；三是比例性，采取臨時救濟造成的損害不得超過不采取措施的損害。例如，若原告無法證明被告有銷毀證據的風險，法院可能駁回證據保全申請。

（二）最終救濟

法院可作出的最終救濟包括兩類：一是損害賠償，涵蓋實際損失（damnum emergens）、預期利潤損失（lucrum cessans）及全額利息，賠償性質為補償性，無懲罰性賠償；二是協議無效宣告，認定違反競爭法的協議或合同條款無效且不可執行。

典型案例中，卡車卡特爾案的被告被判決向原告支付購車價 5% 的超額收費作為賠償，MAN 公司曾被判令支付 20.8 萬歐元（含利息）；消費者集體訴訟中，被告曾同意向消費者支付土地測量服務費用 5% 的損害賠償。

（三）時效與審理周期

時效：訴訟時效一般為 5 年，自原告知曉（或應當知曉）侵權行為、侵權人及損害事實之日起算，最長不超過 20 年。競爭機構調查期間時效中止，調查結束后 1 年恢復計算；參與調解等爭議解決機制期間，時效同樣中止。

審理周期：一審（競爭法院）通常需 2-3 年，復雜案件可能因等待公共執法結果而暫停；上訴至里斯本上訴法院或最高法院需額外 2-3 年，近年葡萄牙司法效率呈提升趨勢，企業可申請優先審理以加快進程。

三、證據規則：舉證責任、披露與保密

（一）舉證責任與推定規則

一般遵循 “誰主張誰舉證” 原則，但《私人執行法》（LPE）設置了多項舉證責任倒置規則，降低原告舉證難度：

1.葡萄牙競爭機構（PCA）或上訴法院的生效侵權裁決，構成 “不可反駁的侵權推定”；

2.歐盟委員會或其他歐盟成員國競爭機構的生效裁決，構成 “可反駁的侵權推定”；

3.卡特爾行為推定會造成損害，原告無需單獨證明損害與侵權的因果關系。

（二）證據披露

訴前披露：原告可在起訴前申請證據披露，用于評估訴訟可行性或準備起訴材料，但需滿足相關性和比例性要求；

訴訟中披露：法院可應一方請求，責令對方或第三方（包括公共機構）提交證據，但寬大處理聲明、和解文件等受特殊保護，不得披露；

不配合后果：拒絕披露或隱匿證據可能導致舉證責任倒置、不利推斷，甚至面臨罰款。

（三）保密保護

法院處理含商業秘密的證據時，將采取隱匿保密信息、秘密審理、限制接觸人員等措施。證人或當事人可主張商業秘密拒絕作證，但法院若認為證據對案件至關重要，可權衡利益后強制披露。

四、費用與成本：負擔、追償與資助

（一）費用構成與追償

法院費用：勝訴方可向敗訴方追償已支付的法院費用（如鑒定費）；

律師費：勝訴方僅能追償不超過總訴訟費一半的律師費，超出部分需自行承擔；

惡意訴訟例外：若敗訴方被認定為惡意訴訟（如虛構事實、隱瞞關鍵信息），需全額賠償勝訴方的合理律師費及其他損失；

集體訴訟優惠：集體訴訟中，原告部分敗訴無需支付訴訟費，完全敗訴僅需支付 1/10-1/2 的常規費用。

（二）律師收費與第三方資助

收費規則：禁止 “純風險代理”（律師費完全依賴勝訴結果），但可約定 “成功費”（勝訴后額外支付的獎勵費用）；

第三方資助：葡萄牙無明確禁止性規定，近年多起重大競爭訴訟（如 IO 訴萬事達、谷歌等案件）均采用第三方資助模式，已成為常見融資方式。

五、應對機制：和解、寬大處理與上訴

（一）和解

訴訟過程中，雙方可達成和解，和解協議需經法院合法性審查確認。集體訴訟的和解還需經檢察院同意，避免損害受害方利益；和解后，未退出集體訴訟的原告不得再向和解方主張權利，非和解侵權方不得向和解方追償。

（二）寬大處理

企業若參與卡特爾等侵權行為，可向葡萄牙競爭機構（PCA）申請寬大處理，獲取罰款豁免或減免，但仍需承擔民事賠償責任：

責任限制：寬大處理申請人無需承擔連帶責任，賠償范圍限于自身直接或間接購買者的損害；

證據保護：寬大申請材料、聲明等不得作為民事訴訟證據披露，僅可在特定情況下用于侵權方之間的追償。

（三）上訴

上訴路徑：一審（競爭法院）→里斯本上訴法院（專門審理競爭、知識產權案件）→最高法院；涉及憲法爭議的，可上訴至憲法法院；

上訴條件：取決于案件標的額及爭議事項，生效判決的法律適用問題是主要上訴理由。

六、最新改革

1.《私人執行法》（LPE）實施：全面落實歐盟《私人損害指令》，新增訴前證據披露、卡特爾損害推定等規則，大幅提升原告勝訴概率，推動競爭訴訟量激增；

2.ECN + 指令落地：強化葡萄牙競爭機構（PCA）的調查權（如擴大搜查范圍、延長信息調取期限），公共執法力度加強，預計將引發更多后續損害賠償訴訟；

3.集體訴訟指令（RAD）：僅適用于消費者權益保護類集體訴訟，競爭法集體訴訟仍適用原有 “選擇退出制”，葡萄牙仍是歐盟內集體競爭訴訟的友好管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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