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軍為何三敗于宜昌？陳誠的一個壞習慣，坑慘了土木系頭號精銳

抗戰大片《得閑謹制》的歷史背景，眾所周知是宜昌保衛戰，而鮮為人知的真相是，1940年宜昌最終淪陷，有一個非常重要的插曲：日寇第11軍襲占宜昌四天以后，為保持野戰主力的機動態勢，曾下令入城各師團，徹底破壞軍事設施，炸毀帶不走的物資，于6月16日夜里全部撤出宜昌，向漢水東岸地區“返轉”。

（得閑謹制劇照）

而之前負責防守宜昌的部隊，是從萬縣緊急東援而來的第十八軍，由于到達和布防的時間都比較倉促，接戰僅僅一天時間，即被日軍全面擊敗，不得不退往宜昌以西山區待機，痛失名城。

及至發現日軍撤出城后，第十八軍開始尾隨追擊，于6月17日凌晨收復宜昌，黃埔一期的軍長彭善當時挺高興，前幾天敗得實在太窩囊，如今重新控制宜昌，總算可以跟陳誠和委員長有所交代了。

否則鄂西重鎮失守，釀成川東門戶大開重慶震動，非得受到重罰不可，撤職查辦那都是輕的，然而彭軍長高興得太早了，屁股在城里還沒坐熱乎，中午剛過槍聲再起：鬼子居然又回來了！

鬼子收到的命令直接來自東京軍部，日軍參謀本部經過研究，認為宜昌位置敏感，應以一個師團的兵力進行“長期確保”，以便今后對重慶實施軍事壓迫，遂緊急給第11軍下達命令，要求調頭重占宜昌。

已經離城100多里的內山英太郎第13師團，突然殺了個回馬槍！于是戰火又起，彭善率領的第十八軍，單獨對陣日軍一個師團，交手不過數個小時，又一次敗出城去，宜昌從此淪于敵手五年之久。

也就是說，短短五天之內，第十八軍已然兩敗于宜昌，仗打得那叫一個稀碎，要說十八軍好歹是“土木系”的起家部隊和頭號精銳，后來也位列所謂“五大主力”之一，咋就這么不禁打呢？

一、兩敗宜昌的幕后原因

陳誠軍事集團“土木系”，是以第11師起家的，1930年中原大戰期間，因力克濟南有功，旋即被擴編為第十八軍；不過當時只給了一個軍級番號而已，序列內仍只有一個第11師，上將軍長陳誠兼任師長。

有了委員長的支持，陳誠從此開啟了擴軍之路，吞并、繳械、新建什么招都用上了，第十八軍得以迅速膨脹，至紅軍長征前后，土木系的軍事實力，已經擴充到八個師，而且裝備和補充，也都是中央軍一流的。

全面抗戰爆發后，陳誠的職權不斷竄升，土木系的擴張也進入高峰期，很快形成了三大基本部隊的格局：第十八軍、第五十四軍、第七十九軍，當然了，作為派系的核心力量，第十八軍仍是重點經營對象。

（早年陳誠）

為保存這支基本部隊的實力，自武漢會戰以后，第十八軍長期駐防重慶周邊，以整訓的名義作為二線預備隊，輕易不再投放戰場，人員裝備和糧餉也都非常充足，要不怎么叫“寵出來的十八軍”呢？

如此精銳的一支甲種軍，為什么在棗宜會戰中，竟然會兩敗宜昌呢？除了日軍戰斗力較強外，主要原因是陳誠有個特別不好的習慣，或者可以稱為“毛病”，進而嚴重影響了第十八軍的整體戰斗力。

這個習慣就是“折騰”，即頻繁調整第十八軍的序列和干部，所造成的后果是，自該軍成立之日起，居然有多達10個師的番號，先后隸屬過十八軍！唯有第11師沒有調離過，以抗戰前期的幾次重要會戰為例：

1937年淞滬會戰：第十八軍軍長羅卓英，下轄第11師、第14師、第67師、第98師；

1938年武漢會戰：第十八軍軍長黃維，下轄第11師、第16師、第60師；

1940年棗宜會戰：第十八軍軍長彭善，下轄第11師、第18師、第199師。

不難發現，在宜昌失守的棗宜會戰中，第十八軍序列里只有第11師還是老部隊，其余兩個師都換了，而且第18師和第199師調往四川整訓前，陳誠還親自下令，把大部分重武器都留給了第11師。

因此在這次會戰中，第十八軍打的非常不好，自萬縣出動的第18師和199師，乘船倉促趕到宜昌后，由于人員裝備都不給力，守城不到24小時就頂不住了，直到鬼子主動撤離，才壯著膽重回宜昌。

原來的城防工事全都被炸毀了，結果第十八軍立足未穩，又被日寇第13師團一個反擊就攆了出來，在兩敗宜昌的作戰中，全軍傷亡高達7300余人，損失可謂慘重，陳誠更是臉上無光！

（棗宜會戰中的彭善軍長）

二、反攻作戰再敗宜昌

宜昌淪陷后，為平息輿論以及何應欽系統的發難，陳誠不得不把軍長彭善撤職，連江防軍司令郭懺都受到株連，被解除職務軍銜從中將降為中校，整個土木系都因此十八軍的失敗，而鬧個灰頭土臉。

不久遴選四大“攻擊軍”換裝蘇械，第十八軍又因宜昌之敗，最終輸給了第74軍而被淘汰，可見序列和人事經常調整的害處；那陳誠為什么要在十八軍頻繁折騰呢？主要動機還是為了擴大派系勢力。

一方面，將第十八軍的師級基干部隊調出去，用來組建和掌握新的軍級單位，也算是用心良苦；另一方面，將有條件吞并的雜牌師調入第十八軍，逐漸消化改造成為嫡系部隊；當然第三個原因：

土木系內部嫡系將領扎堆，但凡有機會，誰都想執掌基本部隊第11師或第十八軍，陳誠為了平衡內部矛盾，只能經常性“換崗”，而這樣的操作，加劇了第十八軍人事上的內耗，相應帶來更大的麻煩：

（羅卓英）

作戰序列一調整，高級干部也得跟著調整，使整個十八軍在人事上，始終處于不穩定狀態，如前文所述，三次重大戰役三任軍長，軍事主官的水平和性格完全不同，高級干部之間缺少磨合，弊端十分明顯。

再加上序列經常變化，軍部對新調來的師級單位不夠熟悉，怎么可能打好仗？在這一點上，陳誠無疑是有相當責任的，然而這個毛病始終沒改過來，直到1941年9月第二次長沙會戰爆發。

只因第九戰區司令長官薛岳判斷失誤，湖南戰局漸有不可收拾之虞，為策應第九戰區的作戰，陳誠決定動用重兵反攻宜昌，以收圍魏救趙之效，第六戰區為達成本次作戰，一口氣出動了八個軍！

（黃維）

當然包括第十八軍，陳誠特別指定第199師為反擊主攻部隊，而駐宜昌的日寇第13師團，已調出一個旅團組成“早淵支隊”，南調投入長沙戰場，框算戰力減少三分之一，克復宜昌應該沒有懸念吧？

1941年9月28日炮聲隆隆，第六戰區反攻之戰打響，包括199師在內的八個師，開始猛攻宜昌，可整整打了二周時間，盡管各部紛紛突入市區，甚至有部隊已接近了日軍師團部，卻硬是拿不下來！

第十八軍尤其是第199師，總體上依然是攻擊乏力，沒有起到核心部隊的關鍵作用！大雨滂沱中，日寇第39師團和早淵支隊，到10月10日終于突破了外圍阻擊線靠近宜昌，陳誠不得不下令全線撤退。

宜昌反擊戰功敗垂成，算上之前的棗宜會戰，第十八軍先后三次在宜昌折戟，如果陳誠下手快點，如果第十八軍表現給力點，宜昌很有可能成為抗戰期間，中國軍隊用武力收復的第一座城市！

（方天）

三、鄂西會戰也有問題

到了1943年的鄂西會戰期間，陳誠的老毛病還是堅決不改，第十八軍的序列再次發生變化：軍長換成了方天中將，下轄第11師、第18師、暫編第34師，原來的第199師又調了出去，主打一個折騰。

石牌保衛戰中，雖是整個第十八軍在石牌前線布防，卻只有第11師和第18師能頂到第一線，暫34師完全不堪大用，世人皆知胡璉第11師打得不賴，而另外兩個師干脆沒人有印象，一個甲種軍全靠一個師撐場子？

從淞滬會戰的羅卓英算起，其后是黃維、彭善、方天、羅廣文、胡璉，第十八軍在全面抗戰的八年中，攏共換了六任軍長，主官剛剛熟悉干部和部隊，沒多久就被調離，直接影響了作戰指揮和作戰效率。

不妨看看抗日鐵軍第74軍，自1939年施中誠第57師調入后，該軍始終保持第51師、第57師、第58師這樣的序列，因此才號稱“三五部隊”，軍部非常了解各師的情況和風格，指揮起來就比較順手。

而且第74軍的軍長，更換的也不頻繁，王耀武從1939年接掌軍長職務后，一直實際任職到1944年初，即便晉升第29集團軍副總司令后，仍然兼任著軍長之職，從而保持了軍部指揮的穩定性。

再后來王耀武升任第24集團軍總司令，以及晉升第四方面軍司令官，第74軍仍屬集總、方面軍的直轄部隊，哪怕軍長短期更換為施中誠，影響也不大，跟74軍比起來，第十八軍的主官簡直是“走馬燈”一般。

（施中誠）

第十八軍這種瞎折騰的情況，直到抗戰后期才有所好轉，估計陳誠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因此1944年8月胡璉接任軍長后，第十八軍的戰斗序列，長期保持為第11師、第18師、第118師的狀態，不再變化。

1946年第十八軍改制為整編第11師，期間盡管整編第18旅（原第18師）被調出，作為基干重建了被消滅的整編第3師，但這三個基干師（整編旅），還是在整編第十八軍軍長胡璉的統一指揮下。

土木系這支基本部隊，抗戰時期整體戰斗力真心一般，主要是陳誠瞎折騰導致的，解放戰爭時期，由于主官和序列保持穩定，戰力反而有所增強，成為華野和中野的大敵，覆滅于雙堆集之前，確實難啃。

（郭懺羅卓英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