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仇英《江南春》,牽出半世紀的公藏之痛。
1959年,龐萊臣家族將137件“虛齋舊藏”,無償捐給南京博物院,其中就包括這幅傳世名作。龐家是南潯巨富,幾代人傾盡家財守護國寶,捐時沒留一件私藏,只盼文物得安、文脈得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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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能想到,幾十年后,這幅畫竟以“贗品”之名被6800元賤賣,2025年卻在拍賣行估價8800萬,荒誕得像一記耳光,打在所有相信“捐給國家最安全”的人臉上。
更令人心寒的,是這幅畫消失的起點。
1981年,時任南博院長姚遷,因“老領導”一句喜歡,便將《江南春》,連同文徵明《萬壑爭流》等一級文物借出。對方身份特殊,是省里“有影響力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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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借出去容易,要回來難。姚遷多次催討,不僅無果,反遭污蔑,最終在1984年含恨自盡,年僅58歲。
一條人命,換不來一幅畫的歸還。
而那幅畫,就此人間蒸發十余年,直到1997年被“鑒定為贗品”,再經“撥交”流入文物商店,2001年以6800元售出,買家是誰?誰操作了鑒定?為何一級館藏能如此輕易轉手?至今成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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捐贈人家族始終不信畫是假的。
龐家世代鑒藏,眼力在業內有口皆碑。若真是贗品,怎會被“老領導”一眼看中借走?怎會在四十多年后拍出近億估值?更諷刺的是,當年姚纖正是因為堅信此畫真跡,才拼死追討,不惜以命相搏。
如今,龐家后人走上法律程序,不只為追回一幅畫,更是要問一句:當私人將畢生珍藏托付給國家,換來的究竟是守護,還是系統性失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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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憤怒:“必須把那個‘老領導’挖出來!”
這話聽著激烈,實則無奈。多少珍貴文物,就因“領導喜歡”、“臨時借用”而石沉大海?
故宮、上博、南博……誰沒借出過鎮館之寶?但多數都能完璧歸趙,唯獨這一件,借走了院長的命,也借走了公眾對公藏體系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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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不在“借”,而在“權大于規”。
當權力可以隨意調用國寶,當追討者反被構陷,當贗品鑒定成為轉移資產的工具,文物保護就不再是文化使命,而成了灰色交易的遮羞布。
南博近年深陷爭議漩渦,從《江南春》到其他捐贈文物去向不明,暴露出的不僅是管理漏洞,更是制度性冷漠。對捐贈者缺乏尊重,對歷史缺乏敬畏,對真相缺乏勇氣。
我們該記住姚遷院長。他不是“保管員”,而是一個用生命捍衛文物尊嚴的知識分子。他的死,不該被輕描淡寫為“個人悲劇”,而應成為公藏機構改革的警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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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龐家后人還在奔走,公眾還在追問。
希望有關部門別再用“正在調查”搪塞。公開借閱記錄、徹查鑒定流程、追責失職人員。這些不是苛求,而是底線。
否則,下一個不敢捐的,可能就是你我。
畢竟,誰愿意把祖輩心血,交給一個連“借條”都守不住的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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