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
93年她說機會難得卻掏存折，兩張南下車票把婚姻定了
他去她家是1993年八月的下午，門口的槐樹掉著葉子，屋里一臺老風扇吱呀吱呀。
她爸媽不在，她把門插好，人臉紅得厲害，丟下一句“機會難得”，手卻從五斗柜里掏出一本藍皮存折，里面夾著兩張綠皮車的硬座票，日期蓋得很清楚，右下角被汗糊過一小塊。
換言之，她不是說別的，她是說別把未來耽擱了。
票是往南走的，出發那天他背個布包，她拎了個蛇皮袋，里頭全是干糧和鞋。
他倆在站臺蹲著吃涼饅頭，誰也不鬧騰。
說不準哦，很多人看到“機會難得”三個字就跑偏了，他倆沒整那些虛的。
到廠里后，夜班多得很，流水線盯到眼冒火星。
1994年除夕，他倆在車間里吃盒飯，蘿卜咸的。
她把加班費塞他兜里，第二天帶回一件黑皮夾克，袖子有點硬，發票還夾在內袋，98塊。
他嫌劃不來，她回一句“男人出門要體面”。
她自己穿的毛衣袖口起球，回宿舍就剪掉線頭，動作很快，沒有多說。
鄰居大嬸總在樓道里嘀咕，說這倆娃子當年是不是私奔過。
她后來糾正，說不是私奔，是奔赴。
也不抬嗓門，丟下一句就忙活去了。
反正誰愛怎么說咋個都行，他們小店一開門，卷簾門銹得厲害，貨架是借的，收銀是個小算盤。
她夾肉總往他碗里推，他每次都說別夾了，劃不來，她照夾不誤。
時間往后跳一段。
2010年搬家，老屋的風扇沒帶走。
2022年她做手術，五樓外科，夜里兩點換藥，輸液架的輪子響個不停。
她躺著小聲說“別浪費醫?？ɡ锏腻X”，護士說要得要得。
他坐門口鐵椅上，背直著，不曉得看啥，反正一直不挪窩。
病區的燈白得刺眼，誰路過都看一眼就走了。
家里燈這事也有來頭。
他晚歸多了，玄關那盞總亮著。
他說關了省電，她說習慣。
換言之，燈不是給電費看的。
說不準哦，有些人覺得這叫不浪漫，他們家從來沒整過花里胡哨的，東西倒是一步步齊了，人心沒散。
前陣子女兒翻舊物，在鞋盒里掏到那兩張硬座票，票角有鹽漬的白印子，嚇得直問：“你們當年這么猛？”她笑，說“奔赴”。
女兒搖頭笑，說老兩口土，她沒接話，轉頭把票又塞回存折里，照著年份合上，動作利索。
散步路過舊房，她會指一下，說“要是那會兒退縮了……”話沒完就把他手攥緊。
兩人停在屋檐下，雨線砸在水泥地上，濺起來。
店里現在請了小伙計，他們站門口看人來人往，不吆喝，慢慢看，誰愛買就買，整不攏也不催。
有人問這事值不值，真心的，說值不值也沒個統一的板子。
有的年輕人追浪漫，他倆追個踏實，說白了，就這么個路子。
他在陽臺邊站著，她戴老花鏡縫扣子，針線包還是當年結婚時那一套，塑料盒蓋發黃了，扣子一顆一顆碼得整齊，玄關的老燈又亮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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