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老紅軍為證明身份,到最高檢門口見車就撞,黃火青:你給我唱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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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9年1月的一個清晨,北京城氣溫零下七度,東長安街西段剛亮起路燈。一個六十多歲的瘦高老人背著舊帆布包,蹲在最高檢大門對面,哈出的白氣很快就結了霜。 護衛換崗鈴響,他抖抖肩膀,盯緊大門口駛出的每一輛“北京212”。只要車頭一露,他就沖上去,用肩膀往擋風玻璃方向一頂,動作笨,卻透著股子狠勁。 幾次猛撞無果,門衛看不下去,喝了聲“老同志,別鬧”,把他推到一邊。老人咧嘴笑,滿口缺牙:“不鬧不行,沒黃檢察長的字,我這條命算白活。” 這人叫肖成佳,江西寧都人。新中國成立那年,他在鄉里算“中農”,可到了“特殊時期”身份反復,被扣了“地主兼逃兵”的帽子。他認倒霉,卻咽不下那口氣——自己明明是1930年進的紅軍。 追根溯源,還得從1933年說起。寧都暴動后,肖成佳被調到紅九軍團七團。那時他擅長拿喇叭唱革命歌曲,常被戰友起外號“唱戲的”。 二占婁山關前夜,黃火青作為軍團政治部主任,拍板把一支加強排交給肖成佳埋伏川軍側翼。第一次帶兵的他,心里直打鼓,卻仍應了聲“保證完成任務”。 凌晨寒風像刀。加強排趴在荊棘里整整十小時,終于等來兩排黔軍。對面士兵邊抽大煙邊哼花鼓戲,毫無戒備。肖成佳揮手,手榴彈雨點般砸下,十分鐘結束戰斗,自己右手卻被彈片割開。 戰后總結會上,黃火青遞過半截紗布,說了句:“小鬼,有膽子。”隨后,他教肖成佳唱一首俄語歌詞標中文音的《杜娘歌》,理由很簡單,“戰士得有情調”。 時針撥到1936年秋。四方面軍西渡黃河后陷入古涼地帶,干柴洼阻擊、橫梁山伏擊、古浪巷戰接連打。氣溫驟降,給養奇缺,紅軍在古浪城外被航空炸彈掀翻工事,只好退入街巷死守。 古浪失利,傷員往西轉移。肖成佳頭部中彈昏迷,被衛生員從尸堆里拖出,一路顛簸三晝夜,到達青海邊緣的小村。剛合眼,周圍卻被馬家軍騎兵團團包圍。 騎兵舉刀,寒光逼人。肖成佳強撐著站起,用沙啞的嗓子喊:“國共正合作,你們再殺我們,蔣委員長也不答應!”一句話震住了對方,六十多名傷員因此保住性命。 可逃不掉的現實隨即擺在眼前——要么投降,要么回家。通訊全斷,他無奈選擇后者。輾轉幾千里,搭隴海線、換平漢線,再步行一個多月,終于踏進贛南老屋。 家鄉風云變幻,他成了“嫌疑人”。關過牛棚、寫過檢討,日子混到1978年冬。那年人民日報刊出全國檢察機關人事調整消息,黃火青三字赫然在列。肖成佳盯著報紙,手直抖:“這是我老首長!” 村干部聽聞他想進京,勸道:“你是不是想翻舊賬?”肖成佳甩下一句:“我要把紅軍身份寫明白,不然死不瞑目。”63歲的他,揣八十塊錢坐綠皮車北上。 第一次進北京,他完全被這座城的龐大震住。問路、換乘、走冤枉路,折騰兩天才摸到最高檢門口。哨兵不認識他,也不可能放行。有人支招:“堵車!”他就真碰瓷般往車頭撞。 沖車失敗多次后,他靈機一動,捂肚子說:“戰士同志,腸胃炎犯了,急!”哨兵心軟,讓進院內公廁。出來時,他迷路般亂逛,正撞上位書記員。對方問:“找誰?” “黃火青。” 書記員看他腿腳顫,領去辦公室。黃火青年逾花甲,正低頭批卷宗。聽門口喊“老首長”,抬頭一愣,怎么也對不上號。 肖成佳急得額頭冒汗:“話劇《花機關》里的小鬼,你教過《杜娘歌》!” 黃火青瞇眼回憶,敲桌:“還會唱不?” “會!” 他吸口氣,在水泥地上站定,用當年學的中文俄語發音唱起那支蘇聯小調。音準跑掉,歌詞含混,卻字字鏗鏘。短短兩分鐘,辦公室里除了歌聲只有鐘擺聲。 黃火青眼圈微紅,握住對方傷痕累累的右手:“真是你!”隨后提筆寫下證明:“肖成佳,1930年參加紅軍……現予認定為老紅軍。”末尾蓋上鮮紅印章。 看到老戰士褲腳開線,胳膊凍青,他又拿出三十斤糧票、三十元現金。“路遠,帶著。” 幾周后,江西省人事檔案部門收到證明,迅速核實相關線索。很快,肖成佳恢復軍齡、享受老紅軍待遇。可那張早年散佚的黨員登記表再沒找到,黨籍問題就此懸著。 有人感慨,他奔波幾十年,只為一句“老紅軍”印在紙上,值嗎?旁觀者或許不懂,在那代人眼里,“身份”并非功名,而是榮譽與歸宿的象征。 八旬以后,肖成佳提到那趟“撞車”往事時,總輕描淡寫:當兵的事,要講信用。證明自己,不給隊伍抹黑,這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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