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宿舍四個人,三個富二代。
為了“公平”,我們讓唯一那個普通女生當了寢室長,管賬。
她總說:“放心,每筆錢我都記清清楚楚。”
直到昨晚,我撞見她用寢室費給小學弟買限量球鞋。
“只是暫時借用下,下月補上!”她慌得聲音發顫。 我們沒拆穿,只冷笑等著。
今天一早,她突然群發消息:寢室費我對不上,干脆一起死吧。
五分鐘后,她站上陽臺欄桿,轉頭對我們笑:“謝謝你們,一直把我當傻子。”
樓下尖叫炸開,而我們愣在原地。
賬本還攤在桌上,最后一頁寫著:“窮人除了自尊心,什么都沒有。”
我們宿舍四個人,三個富二代。
我,林若薇,蘇茜。
我們仨的爸媽,不是搞地產的就是玩金融的,最不濟家里也開著幾個廠。
具體干啥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每個月銀行卡里跳出來的數字,后面的零多得能讓人眼暈。
開學第一天,我爸的司機把限量款的行李箱幫我拎上樓時,隔壁宿舍的探頭率百分之兩百。
陳默是第四個。 她是自己拖著個磨破了角的老舊箱子來的,吭哧吭哧,滿頭汗。
身上那件T恤,洗得領子都松了,顏色淡得看不出原本是個啥。
林若薇當時就湊我耳邊,香水味撲鼻:“嘖,扶貧指標落實到位了?”
我撞了她一下,讓她閉嘴。
蘇茜倒是挺熱情,主動幫陳默收拾:“以后就是姐妹了,別見外哈!”
陳默頭垂得很低,聲音跟蚊子似的:“謝謝…我叫陳默。”
那感覺,就像一只誤入鶴群的小鵪鶉,拘謹,不安,還有點嚇傻了。
宿舍生活就這么開始了。差距是天塹,肉眼可見。
我們桌上是海藍之謎和SK-II,她那兒是大寶SOD蜜。
我們討論周末去哪家新開的米其林,她默默計算著食堂一葷一素怎么搭配最省錢。
我們拆快遞拆到手軟,新衣服堆成山,她一件白襯衫洗得發透,晾了又穿。
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但面子上,還得過得去。
直到要選寢室長。
“誰當?反正我不當。”
林若薇第一個甩手,對著小鏡子補口紅,“事兒逼似的,麻煩。”
蘇茜軟綿綿地倒在吊椅里:“我也不要,管這管那的,累得慌。”
她們倆目光齊刷刷射向我。
我立刻舉手投降:“別看我,我連自己襪子放哪兒都找不著。”
空氣安靜了三秒。
然后,我們仨的視線,跟約好了似的,一起轉向了正坐在書桌前看專業課書的陳默。
她背影瘦削,似乎感覺到了什么,肩膀微微縮了一下。
林若薇笑了,走過去,親親熱熱地摟住陳默的肩:“默默~”
陳默一抖,像受驚的兔子,抬起頭,眼睛里全是茫然。
“你看,我們仨都粗心大意的,管錢管物這種精細活實在干不來。”
林若薇聲音甜得發膩,“你心細,又靠譜,這寢室長的重擔,非你莫屬啊!”
蘇茜立刻捧場:“對呀對呀!默默你最合適了!我們相信你!”
我跟著點頭,語氣盡量真誠:“嗯,交給你我們放心。”
陳默愣住了,臉上閃過無措,然后是受寵若驚,嘴唇動了動:“我…我能行嗎?”
“行!怎么不行!”
林若薇一拍板,“就這么定了!以后寢室費就歸你管,買啥公用東西,你決定!”
她說著,把我們剛湊的一沓嶄新鈔票塞進陳默手里。
那厚度,估計夠陳默一個月生活費的好幾倍。
陳默握著那把錢,手指有點抖。
她沉默了幾秒,然后很鄭重地點頭,像是在發誓:“放心,每筆錢我都記清清楚楚。”
她真找了個筆記本,牛皮紙封面,已經開始泛舊。
她工工整整地在第一頁寫上“宿舍公用賬目”,下面列得明明白白。
X月X日,收:三人各2000元,共6000元。
X月X日,支:垃圾袋一卷,5.5元;潔廁靈一瓶,8元;
… 細致到小數點后一位。
頭一個月,我們還挺新鮮,偶爾會湊過去看一眼。
“哇,默默,你這記得比我家會計還細。”蘇茜驚嘆。
陳默就會抿嘴笑一下,有點小驕傲。
我們呢,照舊大手大腳。
寢室費沒了,說一聲,微信轉賬過去,眼皮都不帶抬的。
林若薇有次邊轉賬邊笑:“這點小錢,還不夠我昨晚那杯酒,無所謂啦。”
我當時正涂指甲油,沒留意。
后來有一次,我無意間抬頭,看見陳默正低頭記賬。
林若薇那句話飄過去的時候,她握著筆的手頓住了,停在半空,好久沒落下。
她低著頭,我看不見她的表情。 只看到那筆尖,在紙上洇開了一個小小的、墨色的點。
像某種說不清的情緒,突然凝固了。
那一刻,我心里莫名其妙地咯噔了一下。
但也就一下,很快就被新到的快遞帶來的快樂沖沒了。
誰會在意呢,一點小錢而已。
一個我們施舍給她、用來維持表面“公平”的寢室長頭銜而已。
一個她緊緊抓住、仿佛能證明點什么的小賬本而已。
那時候我們誰都沒想過,這個看似不起眼的“權力”,那本越來越厚的賬本,后來會掀起那么大的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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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仨依舊忙著探店、打卡、買新款,宿舍就是個睡覺的地兒。
陳默依舊獨來獨往,上課,圖書館,兼職。
那個賬本,她記得一如既往的認真。
直到有一天,我洗完澡,順手扯了張廁紙。
手感不對。
以前買的都是那種有點糙、一沾水就破的便宜貨。
手里這張,明顯柔軟厚實多了。
我也沒太在意,可能超市搞活動換牌子了吧。
又過了幾天,林若薇趿拉著拖鞋,從客廳抽了張紙擤鼻涕,擤完“咦”了一聲。
“這紙什么時候變這么香了?還印花兒?”
她拎著那張紙巾,像研究什么新奇物種。
蘇茜湊過去看:“是啊,盒子也換了吧,怪好看的。”
我正癱沙發上刷手機,頭都沒抬:“可能默默看之前那個用膩了,換換口味。”
“行啊,寢室長審美在線。”
林若薇把紙團一扔,沒再追究。
真正讓我心里劃了道痕的,是冰箱里的可樂。
我熬夜打游戲,渴瘋了,摸黑打開冰箱抓出一罐,“啪”地打開灌了一大口。
味道不對。
不是我們常喝的那個牌子百事,是可口可樂。
我愣了一下,借著冰箱光看了眼罐體。
沒錯,是可口。
我們仨喝慣了百事,之前湊錢買飲料,從來只買百事。
這是默認的規矩。 陳默她知道啊。
第二天吃午飯,我隨口提了一句:“默默,可樂你買成可口了?”
陳默正低頭吃飯,筷子頓了一下,沒抬頭:“哦…超市那天百事沒貨了,可口在打折,就…就買了這個。”
“這樣啊。”我沒多想,“下次還是買百事吧,喝慣了。”
“嗯,好。”她應得很快,聲音有點虛。
林若薇在旁邊聽著,嗤笑一聲:“差別很大嗎?不都是糖水兒。”
我白她一眼:“差別大了去了好嗎!”
這事兒就這么過去了,但變化沒停。
公用區域的洗衣液,從大瓶藍月亮換成了某個進口的、包裝巨小、價格巨貴的牌子。
垃圾桶也悄咪咪換成了帶蓋分類的。
甚至陽臺那幾盆半死不活的綠蘿,都被人換成了新鮮的綠植,盆還挺文藝。
林若薇終于覺得不對勁了。
某天晚上,她趿拉著拖鞋,啪嗒啪嗒走到陳默書桌前,手指關節叩了叩桌面。
“寢室長大人,匯報下工作唄?”她語氣半開玩笑半認真,“咱那點兒寢室費,什么時候變這么經花了?又是進口紙巾又是名牌洗衣液的,不知道的以為咱宿舍集體中彩票了?”
陳默顯然嚇了一跳,手里的筆差點掉地上。
她抬起頭,眼神有點閃躲:“沒…沒有。就是…最近發現有些東西其實性價比挺高的…而且、而且耐用…”
“耐用?”
林若薇挑眉,拿起那瓶昂貴的洗衣液,掂量了一下,“這玩意兒,洗一件衣服夠我買之前那瓶洗一桶了。這叫性價比高?”
陳默臉漲紅了,手指絞在一起:“我…我看測評說…去污能力更強…”
“行吧行吧,”林若薇擺擺手,懶得深究,“你管錢你說了算。反正不夠了就說。”
她把洗衣液一放,扭著腰回自己位置了。
陳默松了口氣,低下頭,繼續對著書本,但我看見她耳朵尖還是紅的。
蘇茜沖我使了個眼色,用口型無聲地說:“有情況。” 我也覺得。
陳默這消費升級,太反常了。
但當時我們猜的方向,完全錯了。
我們以為她是不是偷偷拿了點回扣,或者想給自己買點好的又不好意思,借著公用名義。
“嘖,想要好點的就直接說唄,”林若薇私下跟我們嘀咕,“至于這么拐彎抹角的嗎?搞得我們好像虧待她一樣。”
“可能她自尊心強吧。”蘇茜小聲說。
“強個屁,”林若薇不屑,“強自尊心就用大家的錢給自己貼金?”
我聽著沒說話,心里那點疑惑沒散,但也沒抓住線頭。
真正的線頭,是個叫“張揚”的名字開始頻繁出現。
起初是陳默接電話。
以前她的手機安靜得像塊磚,現在偶爾會響。
她總是飛快地抓起,跑到陽臺或者走廊,聲音壓得低低的,但回來時,眼角眉梢都帶著藏不住的笑意。
“跟誰打電話呢?笑這么甜。”蘇茜有一次打趣她。
陳默臉一紅,小聲說:“沒…一個學弟。”
“學弟?叫什么呀?哪個專業的?”林若薇立刻來了興趣,八卦之魂燃燒。
“叫…張揚。”陳默說出這個名字時,聲音都柔了八度,“體育學院的。”
“體育生?可以啊默默!”
林若薇吹了個口哨,“長得帥不帥?”
陳默臉紅得更厲害,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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