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蒙“完敗”給小孫子，語文教育需要超越標準答案｜新京報快評

▲資料圖：語文教育的終極目標，不是培養只會答題的“考生”。圖/IC photo

“比如說，《鋼鐵是怎樣煉成的》，有一句話，‘人最寶貴的是生命，生命對于人只有一次而已。’這哪一個說法最接近這個？‘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所以很寶貴’；‘人的生命很寶貴，因為它只有一次’；‘人應該愛護自己的生命，因為它只有一次。’我哪個都答不上來，后來我孫子說‘您呢一邊待著，您考試也及格不了’。”

據報道，在一檔談話節目中，原文化部部長、著名作家王蒙分享了一次他在小孫子的語文作業前“完敗”的故事——連著做了幾道題，一道都沒對。為此，王蒙直言，“令人欣慰的是，現在越來越多的家長重視自身以及孩子的傳統文化修養；苦惱的是，有些傳統風卻完全走入誤區”。

王蒙的“完敗”，在于他無法理解考試的“游戲規則”。作為作家，他的“語感”告訴他，那幾個選項都是對生命價值的合理詮釋。但作為考生，他缺少了“題感”——那種揣摩出題人意圖、在看似無差別的選項中找出“唯一最優解”的能力。

這種技術化的考試傾向，正在將鮮活的文學變成冰冷的解題材料。當學生為了區分“因為……所以”和“之所以……是因為”的細微差別而絞盡腦汁時，就可能失去了對保爾·柯察金那份“為人類解放而斗爭”崇高精神的感動。

這或許正是王蒙所擔憂的“走入誤區”。但這并不是說語文教育不需要了。相反，在人工智能浪潮席卷而來的今天，當AI可以輕松寫出辭藻華麗的文章、精準分析語法結構時，語文教育的價值更加凸顯了。

AI時代的語文教育，不再是簡單的知識傳授，而必須升維為心靈雕塑。語文課，應當培育機器難以復制的人格品質、道德修養、情感質量與責任意識。

也因此，王蒙的“完敗”是一記警鐘，也是一個契機。語文教育的終極目標，不是培養只會答題的“考生”，而是培養有溫度、有深度、有擔當的“人”。

未來的語文課，或許應該這樣上——教師不再是全知的權威，而是坦誠的探索者。像王蒙一樣，老師可以坦然分享自己的困惑，與學生一起在經典文本中尋找人生的答案。

課堂也不再是封閉的教室，而是開放的人文空間。師生們可以走進博物館，在實景中感悟歷史，也可以邀請祖輩講述家族故事，在生命經驗的交匯中理解傳承。

評價不再是分數量化，而是成長畫像。語文教育也可以用“過程性檔案袋”記錄學生的思想軌跡，用辯論賽、劇本創作來評價他們的同理心與責任感。

小孫子說王蒙“考試及格不了”，或許是對的。但王蒙的“完敗”，恰恰是語文教育應該追求的一種“勝利”——一種超越標準答案、回歸人文精神的勝利。

當語文課敢于觸及靈魂，學生能在文本中照見自己、在討論中學會傾聽、在寫作中坦陳內心，這堂語文課便成功了。這樣的語文教育培養出的，將是一群任何算法都無法替代的、完整的人。

這或許才是對王蒙先生之問，最好的回應。

撰稿 / 丁慎毅（媒體人）

編輯 / 何睿

校對 / 趙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