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3年2月,幾聲沉悶的炮響突然炸開了浙江湯溪的夜空。
這動靜可不是什么兩軍開戰的沖鋒號,而是一張驚天交易完成后的“收據”。
聽到這信號,原本那座連只蒼蠅都飛不進的湯溪城,大門居然緩緩打開了。
守將不但沒組織抵抗,反而畢恭畢敬地把外面的湘軍迎了進來。
而在城里頭,那八位剛剛還在做著“詐降破敵”美夢的太平軍大佬,這會兒已經成了清軍大營里的階下囚。
這場仗打得太詭異,甚至可以說是兵不血刃。
左宗棠這邊撿了個天大的便宜,可對于太平天國來說,這就像是推倒了第一塊多米諾骨牌,苦心經營了兩年的浙江防線,瞬間就稀碎了。
堅固的堡壘往往不是被外部的炮火轟塌的,而是被自己人從內部撬開的。
這事兒發生得太蹊蹺,也太殘酷。
咱們得把時間軸往回撥半年,聊聊那個在史書里如果不仔細找都看不見名字,但心思深沉得讓人發毛的小人物——彭禹蘭。
1862年的浙江戰場,對左宗棠來說簡直就是一場噩夢。
那時候老左剛奉了曾國藩的命令,手里攥著四萬新組建的湘軍,那是意氣風發,覺得拿下金華就是分分鐘的事。
結果呢?
現實狠狠給了他一巴掌。
擋在他面前的,是太平天國的侍王李世賢。
這李世賢可不是那種只會拿著刀片子硬沖的莽夫,這人腦子靈光得很。
他在金華周邊搞了一套嚴密得嚇人的防御體系,特別是湯溪、龍游、蘭溪這三座城,互為犄角,就像三顆釘子一樣,死死釘在湘軍的必經之路上。
左宗棠這仗打得有多憋屈?
他派大將蔣益澧做先鋒去啃這塊硬骨頭,結果李世賢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人家直接繞開正面,帶兵去偷襲徽州,專門抄湘軍的后路。
左宗棠沒辦法,只能分兵回援,結果半路上就被伏擊了。
一來一回,千把號精銳湘軍就這么沒了。
雙方就這么耗了好幾個月,湘軍甚至是輸多贏少,那叫一個慘。
如果照這個劇本演下去,別說左宗棠能不能拿下浙江,就是想保住這點老本都難。
可是吧,歷史這玩意兒充滿了戲劇性。
就在李世賢準備給左宗棠最后一擊的時候,天京(也就是現在的南京)告急了。
洪秀全一道死命令下來,把李世賢和他的七萬主力全調回了雨花臺戰場。
李世賢雖然走了,但他不是傻子。
為了保住自己的大本營,他留下了整整十萬大軍(號稱),并且把自己手底下的頭號猛將、“忠裨天將”李尚揚留下來鎮守湯溪。
走的時候,李世賢拉著李尚揚的手,那是千叮嚀萬囑咐:只要你能頂住40天,我就能從天京殺回來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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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上雙保險,他還特意寫信給寧波那邊的友軍,讓他們來協防。
這李尚揚是什么人?
那可是當年跟著李秀成千里奔襲杭州,第一個冒著槍林彈雨沖上城頭的狠角色,屬于那種能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干活的主。
有他在,再加上后面趕來的幾萬援軍,左宗棠的湘軍就像是啃一塊鐵骨頭,牙都快崩斷了。
面對這種死局,湘軍那邊的蔣益澧和劉典也沒轍了,只能祭出湘軍的看家本領——“長壕戰術”。
說白了就是當年胡林翼留下的那套笨辦法:我不跟你打,我就在你門口挖溝、筑墻,把你困死在里面。
最笨的辦法往往最無解,不跟你拼刺刀,就跟你拼肚皮。
這招雖然土,但在那個冷兵器和火器混用的年代,簡直就是降維打擊。
就像當年的安慶之戰,猛得像老虎一樣的英王陳玉成,面對這種戰術也是一點脾氣都沒有,更何況是李尚揚?
日子一天天過去,湯溪城里的情況開始不對勁了。
沒過多久,城里斷糧了。
李尚揚幾次帶兵想沖出去,結果都被外面那一道道深溝高墻給擋回來了。
饑餓,開始像瘟疫一樣在太平軍里蔓延。
就在這個時候,人性的裂痕出現了。
彭禹蘭,這個之前名不見經傳的小朝將,開始打起了自己的算盤。
他看著城里餓死的人越來越多,看著曾經不可一世的太平天國眼看就要完蛋,那點所謂的忠誠,在求生欲面前簡直不值一提。
彭禹蘭這人聰明,但他這種聰明帶著一股子陰毒勁兒。
他沒敢直接造反,因為他知道李尚揚手里握著重兵,硬碰硬自己肯定死得很難看。
于是,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這哥們偷偷溜出城,摸到了湘軍統帥蔣益澧的大帳里。
在蔣益澧的大帳里,一場關于背叛的交易分分鐘就談妥了。
蔣益澧那是相當大方,不僅許諾了高官厚祿,更是直接把真金白銀擺在了臺面上。
面對這些誘惑,彭禹蘭徹底不要臉了。
但他面臨一個難題:怎么才能把李尚揚這頭猛虎送進籠子里?
這時候,彭禹蘭想到了一個絕妙的毒計。
他回到城里,裝作一副忠心耿耿的樣子,給愁眉不展的李尚揚獻了一計。
他是這么忽悠李尚揚的:大帥啊,咱們這么干耗著肯定得死。
您看當年的會王蔡元隆,面對李鴻章的淮軍時,不就是用了詐降計嗎?
不僅重創了淮軍,還差點要了李鴻章親弟弟的命。
咱們為什么不學這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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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裝投降蔣益澧,等到他們放松警惕,咱們里應外合,直接翻盤!
這番話簡直是說到了李尚揚的心坎里。
李尚揚雖然打仗猛,但在玩心眼這方面,顯然還是太嫩了。
他太信任彭禹蘭了,完全沒懷疑這個跟了自己多年的部下己經變節。
在他看來,這是絕地求生的唯一機會。
第二天,這出“鴻門宴”正式上演。
李尚揚為了表示誠意,也為了把戲演真一點,只帶了7名心腹大將和20個親兵,大搖大擺地走進了蔣益澧的軍營。
彭禹蘭則被留下來“守城”——實際上是等著信號獻城。
蔣益澧這邊戲演得那是相當足,親自打開大門迎接,滿臉堆笑,仿佛真的是在歡迎一位棄暗投明的英雄。
酒席上,李尚揚還沉浸在自己的劇本里,推杯換盞之間,甚至還煞有介事地跟蔣益澧商量,等到湘軍進城時,自己怎么帶人“配合”。
看著眼前這個喝得醉醺醺、自以為得計的對手,蔣益澧眼里的殺機終于藏不住了。
酒過三巡,隨著一聲摔杯為號,早就埋伏在帳后的刀斧手一擁而上。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心里藏奸的隊友,這一刀往往捅得最深。
可憐李尚揚一世英雄,連刀都沒來得及拔,就和他的七名大將一起被按倒在地,五花大綁。
蔣益澧按照約定放了幾炮。
城頭上的彭禹蘭聽到炮聲,知道大事已成,立刻打開城門,迎接湘軍入城。
這一場背叛的代價那是相當慘痛。
湯溪一丟,整個浙西防線就像被抽掉了脊梁骨。
原本互為犄角的龍游、蘭溪守將聽說李尚揚被抓了,嚇得魂飛魄散,紛紛棄城逃跑。
而在大本營金華苦苦支撐的劉政宏,眼看大勢己去,也只能放棄金華撤退。
左宗棠做夢也沒想到,原本以為要啃上幾個月的硬骨頭,竟然因為一個叛徒的“穿針引線”,就這么輕而易舉地拿下了。
這一戰,不僅讓湘軍在浙江站穩了腳跟,更是敲響了太平天國在東南戰場的喪鐘。
回看這段歷史,彭禹蘭雖然用主帥的血換來了榮華富貴,但他那個出賣戰友的名字,也永遠被釘在了恥辱柱上。
李尚揚輸在了戰場之外,輸在了對人性的低估。
那一年,李尚揚被押解到處決場,臨死前他還在大罵彭禹蘭,可一切都晚了,終年只有30來歲,正是當打之年。
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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