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
一八五二年五月的一天，一份八百里加急戰報送進了紫禁城。
剛繼位不久的咸豐帝看完后，手抖得像篩糠一樣，當場就把御筆摔在了地上。
這也難怪他破防，大清開國兩百年，還真沒吃過這么窩囊的虧：一天之內，天津鎮總兵長瑞、涼州鎮總兵長壽、河北鎮總兵董光甲、鄖陽鎮總兵邵鶴齡，整整四個正二品的高級武官，居然全部陣亡。
這相當于現在的四個軍區司令在同一場戰斗里沒了。
更離譜的是，這還不是楊秀清或者石達開那幫狠人干的，帶頭砍人的竟然是那個考不上秀才、只會寫打油詩的“天王”洪秀全。
如果不翻開這段被刻意淡化的檔案，誰能信啊？
那個后來在南京城里沉迷女色、裝神弄鬼的洪秀全，居然也有過提刀硬剛的血性時刻。
把時間進度條往回拉一個月。
那時候的洪秀全，日子過得那叫一個慘。
一八五二年四月，太平軍在廣西永安被圍了半年，糧草早就見底了。
再不跑，全得餓死。
沒辦法，只能突圍。
這決定做得極其兇險，羅大綱帶著兩千個不怕死的兄弟，冒著大暴雨硬是撕開了清軍的防線。
隨后，洪秀全帶著一大幫家屬和諸王，跌跌撞撞地沖進了雨夜里。
那場面，跟現在的難民逃難沒啥區別。
清軍欽差大臣賽尚阿一看是座空城，覺得自己智商被侮辱了，氣急敗壞地下令：追！
必須斬草除根。
接這個活兒的是八旗名將烏蘭泰和提督向榮。
特別是這個烏蘭泰，是個狠角色，手底下的綠營兵裝備相當豪華，配了不少當時很先進的火槍。
這就好比一邊是拿大刀長矛的農民工，一邊是拿著自動步槍的正規軍，根本不是一個維度的較量。
太平軍負責斷后的是秦日綱，雖說在古蘇沖打了一波伏擊，但烏蘭泰這只老狐貍根本不上套。
他沒無腦沖，而是搶占了制高點龍寮嶺。
這招太絕了，居高臨下火力壓制，把太平軍打得頭都抬不起來。
為了保住大部隊，太平軍只能咬牙撤退，把后背亮給了敵人。
這就是后來那場慘劇的導火索：行動慢吞吞的婦女、老人和孩子，全暴露在烏蘭泰的槍口下。
清軍那時候早殺紅眼了，哪管你是兵是民，兩千多名婦孺就這么倒在血泊里。
也就是這筆血債，把正在跑路的洪秀全徹底給激怒了。
在很多人的印象里，洪秀全就是個吉祥物，坐在轎子里讓別人去拼命。
但這一次，聽到兩千多族人被屠的消息，這個落第秀才身上那股子被壓抑的匪氣爆了。
他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懵圈的決定：不跑了，在大峒山停下來，跟清軍干一仗。
手下人都以為瘋了，清軍現在士氣正旺，手里還有硬家伙，回頭不是送人頭嗎？
但洪秀全這時候腦子異常清醒，他賭兩點：第一，烏蘭泰剛贏了一把大的，肯定飄了；第二，大峒山這地方路窄，而且正趕上雨季大霧，洋槍再牛，看不見人也就是根燒火棍。
事實證明，這把豪賭他贏麻了。
烏蘭泰果然上當，以為太平軍己經是一群被嚇破膽的鴨子，為了獨吞功勞，連向榮的大部隊都不等，急吼吼地就殺進了大峒山。
等向榮趕到的時候，怕功勞被搶，也帶著人馬一頭扎了進去。
一萬多清軍，就這么擠進了洪秀全精心準備的“修羅場”。
決戰那天，大霧彌漫，能見度估計連五米都不到。
清軍引以為傲的火槍隊徹底瞎了，這種天氣開槍跟放炮仗聽響沒區別。
就在清軍摸不著北的時候，四周突然殺聲震天。
最讓人驚掉下巴的一幕發生了：沖在最前面的不是別人，正是洪秀全。
以前史料里的那個“深宮天王”形象在這兒碎了一地。
此刻的洪秀全，手里提著所謂的“斬妖劍”，滿臉殺氣。
因為距離太近，雙方直接進了白刃戰。
這種時候，什么戰術、什么火器都扯淡，拼的就是誰更狠。
這對清軍將領來說簡直是噩夢。
背負著殺妻滅子之仇的太平軍戰士，戰斗力爆表。
在混戰里，洪秀全表現出來的勇猛程度，甚至不輸給后來的翼王石達開。
據僥幸活下來的清軍回憶，洪秀全親自帶隊沖鋒，在那場混戰里，他親手砍翻了一名副將、一名參將和兩名游擊將軍。
這不是在帳篷里運籌帷幄，這是真刀真槍地在肉搏。
戰斗持續了大半天，清軍徹底崩盤。
前面提的那四個總兵長瑞、長壽他們，在混亂中全被剁了。
那種慘烈程度，就像把一萬只羊扔進了虎群里，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烏蘭泰和向榮雖然撿回一條命，但也狼狽得像喪家之犬，主力部隊幾乎被全殲，精銳折損了五千多人。
大峒山這一仗，是洪秀全人生中唯一一次親自制定戰略、親自提刀上陣，并且還得勝的戰役。
這場勝利的意義太大了，不僅僅是滅了五千清軍，更重要的是，它打斷了清軍在廣西圍剿的脊梁，讓這支起義軍真正有了叫板朝廷的底氣。
消息傳回北京，咸豐帝不得不把賽尚阿連降兩級，烏蘭泰和向榮革職留任——這已經是皇帝在“用人之際”能給的最大寬容了，換平時早砍頭了。
可惜啊，這種高光時刻，對洪秀全來說就是曇花一現。
定都天京之后，那個在大峒山迷霧里揮劍沖鋒的戰士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那個深居簡出、荒淫無度的“天王”。
如果他能保持大峒山時期的一半血性和清醒，哪怕是十分之一，太平天國的結局，甚至近代史的走向，沒準真能變一變。
但歷史這玩意兒沒有如果，那個提著三尺劍敢跟命運對賭的洪秀全，最終還是死在了自己編織的虛幻夢境里。
只留下大峒山的那場迷霧，讓人琢磨不透。
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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