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段曙光
未曾料到,今冬濟南的第一場雪竟下得如此轟轟烈烈。凜冽的風裹著雪,從黃河北一路狂傲不羈地奔來,打著旋從天而降,漫天蓋地又悄無聲息。
賞雪,是冬天的專屬美景。我生長于北國,隆冬時節,見慣了雪花漫天飛舞,大地銀裝素裹。雪花飄落我身上,感覺就像春雨滴在莊稼地上一樣欣喜。此刻,一場瑞雪從遙遠的天際飛來,我哪能再坐得安穩,顧不得風雪肆虐,道路濕滑,裹上羽絨服就走進冰天雪地。聽著“咯吱咯吱”的聲響,深一腳淺一腳走在積著雪的人行道上。往年賞初雪,我喜歡去大明湖或護城河,想起許久未去珍珠泉了,當下直奔而去。
公交車小心翼翼駛到泉城路,下車時,一份來自陌生人的溫暖,溫馨了我良久。天寒地凍,站臺石磚濕滑,先我一步下車的一對帥哥靚妹差點兒滑倒,腳跟剛站穩,沒有絲毫猶豫,轉身就伸手攙扶我下車。一個小舉動,體現大修養,從不起眼的地方,從素昧平生的過客身上,我感到融融暖意。
天地間,雪,撲簌飛落。珍珠泉的高大牌坊上,大紅燈籠高懸。白雪、紅墻、紅燈,相得益彰,分外醒目。走進珍珠泉大院,兩株迎客松凝雪掛霜,帶著殘黃枝葉的法桐、白楊、銀杏、五角楓,身披銀裝,傲然挺立。一株株松柏,一簇簇翠竹、冬青、石楠等常綠植物,裹著雪絨,透著醒目的綠。古香古色的建筑,大道小徑,花壇花缽,貼地皮生長的草坪……都積著白雪,一片素雅潔白。一片雪地上,一群年輕人趁掃雪小憩間隙,興致盎然地打起雪仗,惹得青春遠去的我心癢癢的。
透著靈秀的珍珠泉泉水中,錦鯉搖尾,水藻飄逸,一串串銀色水泡自池底往上冒,仿若珍珠無數。澄澈如鏡的池面上,積著白雪的垂柳、亭臺水榭的倒影影影綽綽。珍珠泉石碑豎立在雪霧氤氳的泉池中,白雪映襯下,“珍珠泉”三個紅字,分外吸睛。雪花輕盈飄落泉池,瞬間消融無影無蹤。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此時此景,這詩是如此貼切。雪與泉,一方在飄落,一方在升騰,但都博得人們的喜愛。泉池南岸的亭廊,是游人賞泉觀魚的最佳場所。匾額上書“浮璣”二字,寓意浮動的珍珠。
賞雪、看泉、觀魚,我好久沒有這樣心靜了。或許工作日的緣故,來踏雪賞泉的人不多。一位中年男子跋涉于雪地間,鏡頭中留住冬雪,鎖定驚艷,這么多美景當前,難怪他神情專注,無暇顧及其它。一家三口闖進我的視線,稚童玩雪招人愛,媽媽淺笑擺姿態,爸爸拍照留雪景,一望而知,這對夫婦很熱愛生活。
幾只鳥雀“撲棱棱”飛落樹枝,濺落碎雪一片。駐步溪亭泉,我想起李清照那首被廣為吟誦的“如夢令”:“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詞中“溪亭”是否此泉,已經不重要了,在寥寥幾十字里,我讀懂了濟南女詞人,一個傳奇女子的絕代風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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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北岸,一塊乾隆御碑刻滿歲月的印痕。乾隆十三年(1748年)農歷三月,乾隆駐蹕珍珠泉,御筆親書題詠珍珠泉詩,后刻石立碑于此。周邊,名花名木繁多,水榭亭廊、假山石橋錯落有致,清泉溪流形成環狀水系。羅鍋橋旁,一株宋代海棠高近6米,相傳為濟南太守曾鞏所栽。
風攪著雪,似在訴說著什么?是的,撥開歷史云煙,珍珠泉的故事在遠古就已寫下序言。“娥皇女英異別淚,化作珍珠清泉水。”相傳,珍珠泉的串串“珍珠”,是舜的二個妃子娥皇、女英眼淚所化。某年,舜巡視南方,山東遭遇大旱,姐妹倆帶領百姓祈雨,膝蓋跪出血,天空仍不見云影。她倆又率眾人挖井,手上磨出血泡。這時,傳來舜病危的消息,倆人當即辭別眾人啟程南行。一串串淚珠灑落大地,突然,“嘩啦”一聲,淚珠滴處,冒出清泉,如串串珍珠涌出,形成今日珍珠泉。
“青山本不老,為雪白頭;綠水本無憂,因風皺面。”走出珍珠泉,我對今冬又多了些美好期待。
(作者為中國散文學會會員,濟南市作協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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