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卡梅隆大師班：技術不應讓藝術犧牲

本文原載于《中國電影報》，撰文姬政鵬，編輯陳雪梅

《阿凡達3》將于12月19日在國內上映。日前，該片導演詹姆斯·卡梅隆在第七屆海南島國際電影節期間舉辦大師班，與到場觀眾分享《阿凡達》系列的精神內核和技術探索，以及在觀看習慣快速改變的時代，自己對電影創作的思考和堅守。

“阿凡達”系列至今已經16年，在全球市場收獲大批擁躉，該系列前兩部在中國市場都收獲了超過17億元的票房成績。在卡梅隆眼中，《阿凡達》所探討的是那些在不同時代、不同文明中始終不變的價值觀：人的生存境況、家庭紐帶、勇氣，為家庭和所屬社群所應當肩負的責任等歷久彌新的話題，普遍存在于各個國家和文明的共性之中。“我們知道，第一部《阿凡達》的成功是全球性的，獲得了許多市場的票房第一。例如它在中國就獲得了巨大的成功，但我們既沒有來自中國的演員，也沒有探討來自中國的話題，但它探討的卻是那些我們共同關心的東西——人性，人類的情感，我們如何面對被賦予的身份，我們如何與家庭、與社會融為一體。”

從《阿凡達3》的劇本開始寫作至今已歷10年，距電影開始制作至今也已有8年。其間電影攝制技術發生了不小的變化。卡梅隆表達了自己對《阿凡達》系列技術突破之路的認可。他表示，“在《阿凡達2》開拍之前，我們花了差不多五年時間和大量的成本，徹底改進了我們的制作技術，這是一項極具創新性的工作，而從《阿凡達2》到《阿凡達3》，我們的技術又取得了一定程度的進步。”

卡梅隆認為，動作捕捉技術的最新發展，讓演員能夠以更加自然的狀態進行表演：“我對演員們說，你們不需要因為是在拍攝就去刻意地夸張，你們的表演要盡可能地貼近自然，而我們的技術會像顯微鏡一樣捕捉到你們身體和表情的變化細節，甚至是那些你們自己都意識不到的細節。從演員的角度來說，他們的感受是，可以更加真誠、真實地表演，能夠全身心沉浸在角色當中，讓這些角色能夠像在現實里一樣彼此互動，而不是刻意地‘演’給觀眾看。”

在《阿凡達3》和《阿凡達2》中使用的動作捕捉技術，被卡梅隆視為“阿凡達”系列的秘密武器。他說：“因為它讓觀眾和角色近距離對視，我們能夠看見角色的表情，看見角色的幽默、痛苦和愛。我們不只是看到他們在用嘴巴說話，而是看到他們的眼神。我覺得這極大地拉近了觀眾和角色之間的距離，比我們過往所能夠做到的要近得多。”

但在談及流媒體和生成式AI時，卡梅隆顯得相當謹慎，他認為，技術的發展不應限制藝術創造和呈現。

“我對生成式AI完全不感興趣，它永遠替代不了人類創作。”卡梅隆直言，AI的核心局限在于只能復制已有作品，卻無法創造出“我們不曾見過的東西”。“AI能做出一部跟《阿凡達》差不多的電影，但在《阿凡達》上映前，它是做不出來的”。而花了整整一年半來做《阿凡達》第二、第三部動作捕捉的卡梅隆，也不認為AI能夠取代演員的表演。“以前演員需要用特效化妝去打造角色，現在可以用CG了，但是仍然需要演員表演。”

“我永遠不會讓AI取代真人演員，我享受跟他們一起工作。”卡梅隆認為，演員在表演中融入了自己的人生經歷，這種經歷AI無法取代，“那些他們曾感受過的喜悅、傷痛和愛，所有他們歷經的種種，如今都已編織成一件無比精妙的作品。”而對于生成式AI，他說，“如果你試圖使用一個基于所有過往研究成果進行訓練的模型，它怎么可能真正打動人心呢？”

2010年《阿凡達》的橫空出世，帶火了3D電影，也重構了影院觀影的體驗。在這個時代，卡梅隆希望《阿凡達3》能吸引觀眾再次走進電影院。

在談及未來的創作時，他表示，“我想繼續拍攝那些至少應首先在電影院上映的電影。”他坦言，流媒體、短視頻的崛起使得大家很少踏足電影院，“但宅家觀影很容易遙控暫停、快進、倒放，甚至中途和朋友聊天，這種觀影是非常碎片化的。”他補充道，“在短視頻主導的當下，我們的注意力被不斷切割，但影院為我們保留了深度沉浸的可能。”

在卡梅隆看來，遠離手機、一片黑暗的放映廳能讓人的感官變得敏銳，“你的大腦運轉得更多了，它更活躍了，你看到了那些你原本看不見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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