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教授盛贊：1969年中國手冊連美國人都翻印

“這本書簡直是一個全科醫療醫藥寶典，”一位美國醫學教授在圖書館偶然發現中國出版的《赤腳醫生手冊》時發出驚嘆，“上世紀六十年代的中國，竟能出版如此實用的醫療手冊。”

1969年12月，由上海中醫學院等機構編寫的《赤腳醫生手冊》首次出版。這本書的出現，直接改變了中國農村缺醫少藥的歷史。更令人驚訝的是，它的影響力遠遠超出了國界，成為了世界初級衛生保健運動的典范。

1965年6月26日，衛生部部長錢信忠向毛澤東匯報工作時提供了一組數據：全國140多萬衛生技術人員中，高級醫務人員80%在城市，其中70%集中在大城市，農村只有10%。醫療經費的使用也極度不均衡，農村僅占25%，城市占據了75%。

毛澤東聽到這些數字后，嚴肅地站起身來說：“衛生部不是人民的衛生部，改成城市衛生部或老爺衛生部好了！”他當即提出：“應該把醫療衛生工作的重點放到農村去！”

這就是新中國醫療衛生史上著名的“六二六指示”。毛澤東明確要求：“培養一大批‘農村也養得起’的醫生，由他們來為農民看病服務。”

當時中國農村的醫療狀況確實令人憂心。農民生病往往只能硬扛，小病或許能挺過去，得了大病就只能聽天由命。城市醫療隊下鄉巡診雖是好事，但無法長期維持。

在毛澤東發出指示后，上海市行動迅速。川沙縣江鎮公社率先辦起了醫學速成培訓班。1965年12月，21歲的王桂珍成為培訓班首批學員。

“我連中學的門都沒進過，比方那些化學元素符號，還有什么‘大于’‘小于’……老實講，一下子真搞不懂。”王桂珍后來回憶道，“老師讓晚上9點熄燈，我拿個小的手電筒在被子里看到12點”。

經過4個月培訓，王桂珍和27名同學結業后回到各自的生產大隊，一邊勞動，一邊給人看病。

起初，農民們并不相信這個只學了幾個月醫的“黃毛丫頭”。有人牙痛，王桂珍要給他針灸，病人怕痛，她就先給自己扎針示范。隨著治愈的病人越來越多，大家逐漸認可了她的醫術。

因為王桂珍經常赤腳在水田勞動的同時行醫，農民們親切地稱她為“赤腳醫生”。這個稱呼很快傳播開來。

1969年，《赤腳醫生手冊》正式出版。這本書的不同之處在于它完全顛覆了傳統醫學教材的編寫方式。

手冊不按照解剖學、生理學、生物化學等基礎醫學學科的順序編寫，而是以實際問題為中心。翻開目錄，第一章就是“常見癥狀的診斷與處理”，緊接著是“小兒常見病”、“急病處理”等實用章節。

《手冊》內容涵蓋廣泛，從常見的咳嗽、嘔吐到復雜的心腦血管疾病和癌癥；從針灸、草藥到常用西藥，甚至包括了核武、生化武器的防護知識。它倡導“一根銀針、一把草藥”的簡易診療技術，極大降低了醫療成本。

《赤腳醫生手冊》出版后，迅速成為風靡全國的暢銷書。它不僅是的赤腳醫生的必讀教材，也進入了無數城市家庭。當時孩子生了小毛病，家長習慣從手冊里找對策，像積食了怎樣捏脊，出水痘了怎么辦。

到上世紀70年代中期，中國已擁有了一支約500萬人的赤腳醫生和農村衛生員隊伍。這些半農半醫的衛生員生活在村民中間，可以隨叫隨到，被農民們稱為“養得起、用得動、留得住”的醫生。

農村合作醫療制度也逐步建立起來。湖北“赤腳醫生”覃祥官首創的合作醫療辦法是：農民每人每年交1元合作醫療費，大隊再從公益金中人均提留5角錢作為合作醫療基金。群眾每次看病只交5分錢掛號費，吃藥就不再收費。

到1975年，中國人均預期壽命從1965年的49歲提高到64歲，10年間提升了15歲，超過了世界平均水平。這一數字的背后，是赤腳醫生和合作醫療制度帶來的根本性變化。

聯合國婦女兒童基金會在1980年至1981年的年報中評價：“中國的赤腳醫生制度為不發達國家提高醫療衛生水平提供了樣板”。這種在落后地區提供初級衛生保健的模式，成為世界范圍內借鑒的典范。

之所以能在國際上產生如此大的反響，是因為《手冊》提供了一種在資源匱乏條件下也能有效實施的基本醫療方案。它不強求昂貴的設備和高深的專業訓練，而是立足于現實條件，解決最常見、最急迫的健康問題。

1985年，隨著經濟體制改革，農村合作醫療失去集體經濟支撐，赤腳醫生逐漸淡出歷史舞臺。衛生部決定停止使用“赤腳醫生”的名稱，改為“鄉村醫生”。但赤腳醫生的精神卻從未消失。

今天的新型農村合作醫療制度和基本公共衛生服務均等化政策，依然延續著“人人享有基本醫療衛生服務”的理念。當年的赤腳醫生手冊的編寫思路，也影響了后來的《農村衛生員課本》等基層醫療培訓材料。

2015年，中國科學家屠呦呦因發現青蒿素獲得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她曾參與對抗瘧疾的“523項目”，而青蒿素的發現正得益于中醫古籍的啟示。這一成就讓人回想起赤腳醫生手冊中強調的“土洋結合”理念。

半個多世紀過去，這本手冊的世界意義依然值得玩味：真正的醫療革命不在于技術的高精尖，而在于讓基本服務覆蓋到每一個普通人。

今天，在中國科學院昆明植物研究所圖書館里，1970年天津人民出版社的《赤腳醫生手冊》仍靜靜地立在書架上，書脊標注著“內部資料”字樣。偶爾有研究者或好奇的讀者借閱它，撫摸那些已經發黃的紙頁。

有舊書商發現，品相完好的原版《赤腳醫生手冊》交易價格已穩定在60-160元區間。這本普通的手冊，承載著一段不普通的歷史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