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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醫 行 業 的 良 心 和 大 腦
■來源 | 健聞咨詢
做了近10年的線上問診,舒浩沒有想到,變化會來得如此之快。
舒浩是國內某頭部三甲醫院的一名內科高年資主治,從2016年開始接觸線上問診,幾家主流的在線問診平臺他都注冊了個遍。從單量上來看,他在幾個核心平臺都算是靠前的,一個月平均能接500單左右。
今年10月下旬,他所服務的某個主力平臺發布了一款AI健康管家類產品。當時,這個偏行業側的消息并沒有引起他的重視。直到11月過半,他發現自己在該平臺上的線上問診量縮水了40%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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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平臺的問診量之前也有一些下降,大概在20%左右。”舒浩說。
在某互聯網醫療公司任職的蘇玉更早捕捉到了這種趨勢,她所在的公司很早就圍繞線上問診做了獨立的業務布局,醫生黏性強,在用戶端的口碑也很好.
但從2024年下半年開始,她發現問診平臺的單量開始平穩下滑,“當時我們都不知道原因,后來接觸AI多了,大家才意識到,很多淺層的,和醫療健康相關的咨詢已經開始被AI替代了。”
“所有常規標準化的問診,都會逐步被AI取代。”長期從事互聯網醫療相關工作的資深人士徐曉向《健聞咨詢》表示,在他看來,這部分可被替代的問診需求,在所有線上問診場景里的占比接近80%。
巧合的是,最近互聯網醫療行業里的兩個重磅消息均從側面印證了這一趨勢。第一件是春雨醫生向香港上市公司國銳生活出售了78.29%的股權,整體估值僅為3.4億元;第二件是微醫首發了國際云藥房,希望在醫藥電商中找到一條差異化的業務路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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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家公司都曾是線上問診的開創者,也都在第一時間入局了醫療AI的“百模大戰”。只是,“AI替代醫生”的野心尚停留在口號階段,但AI對線上問診業務的滲透已經顯露無疑。
在由大模型驅動的醫療AI工具庫里,從針對淺層咨詢的AI健康管家,再到面向深度問診需求的醫生智能體,最后導向智能體背后的醫生本人,至少在功能性的層面,AI已經完成了對線上問診業務流的全面覆蓋。
大模型時代里,最露骨的故事,并不是模式顛覆,而是人力替代。
01

無人“幸免”

作為一名對健康特別在意的都市白領,30歲的佳薇并不吝嗇于在醫療上花錢。
翻開手機記錄,2024年,她總共發起了33次在線問診,大部分是在主流的互聯網問診平臺。這一年,她剛剛晉升為“寶媽”,咨詢的問題大多和新生兒相關,這些問診的費用單個在50-150元之間,總計支出超過了2500元。
但今年,當她再做復盤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問診習慣改變了——求助于在線醫生的次數降到了個位數,大部分的問診需求轉向了DeepSeek、豆包、AQ等AI應用工具。
她對自己的問診記錄做了歸納分析,得出了一些規律性的結論。比如,一些個性化的科普咨詢,諸如一歲半的孩子不愛喝奶怎么辦,A藥和B藥能不能混著吃,她更傾向于咨詢AI,這些問題要么是有明確答案的,要么是焦慮所致,她需要的僅僅是一個輕重緩急的判斷。
對于佳薇來說,這種變化的發生似乎并沒有一個明確的時間節點,但它一定和AI問診工具的供給端密切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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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5月,國內最早的在線問診平臺之一春雨醫生,向用戶正式開放AI在線問診產品“春雨慧問”。半個月后,醫聯發布其自主研發的醫療大模型——MedGPT,并稱之為國內“首個AI醫生”。此后,京東健康、螞蟻集團、騰訊健康等也紛紛跟進,推出了各自的AI問診工具類產品。
在這一時期,各家主打的核心概念,基本是圍繞在泛健康側的輕問診,因此多數產品都被定義為“AI健康管家”。
“2023-2024年這一段的AI問診產品,總體上還是比較粗糙的,基本都是在通用大模型的基礎上,加一些公開的醫學語料,產品形態更像是一個AI全科醫生。”
一位長期關注互聯網醫療的投資人告訴《健聞咨詢》,大概從2024年下半年開始,隨著各家企業和醫院的合作越來越深入,一些具備專科專病診治能力的大模型開始批量上線。
僅僅是2025年上半年,國內就新增了22個專科專病大模型,覆蓋腫瘤、心腦血管、罕見病等多個領域,其中大部分專病專科大模型都由院企合作開發完成。
從產品層面來說,正是在這些專病專科大模型的支持下,面向用戶側的名醫數字分身和專科智能體才得以大量涌現。區別于“AI健康管家”的全科定位,這些有了大三甲真實數據喂養和人工調優的專科化AI問診工具,試圖從疾病象限中為用戶提供更有價值的診斷和治療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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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內首個專科智能體——仁濟醫院泌尿外科智能體在上線8個月后曾披露過一個數據:在其服務過的30萬患者中,僅有3000人轉到了醫療掛號服務,這意味著,有將近99%的用戶問題和需求通過AI得到了解決。
“對于那些靠線上問診起家的互醫平臺來說,升級到專科能力后的AI問診是非常精準的降維打擊,幾乎沒有人躲得過去。”上述投資人表示。
02

替代的邊界

和大三甲醫院醫生們的后知后覺不同,在某四線城市中心醫院上班的兒科醫生周挺大概在2024年初時就已經察覺出一些苗頭。
最明顯的變化,是平臺在線坐診的門檻被拉高了。過去,像他這樣的低線城市三甲醫院的醫生,碰上時間充足的周末或者調休日,一天能在平臺上排到6-8小時的班,按照每小時看7-8個患者來算,當天的收入在400-500元之間。
從去年開始,周挺發現這些平臺紛紛把問診業務向大城市三甲醫院傾斜,他一天能撈到的上線時間被壓縮到了1-2個小時,并且集中在晚上10點以后,月收入也從最高峰時期的5000元以上,降到了1000元左右。
“幾乎所有的平臺都這樣,僧多粥少,這也是單量縮減的一種表現吧。”
他也關注行業動向,知道AI在其中的影響。一方面,他認可這種趨勢,在過往的接診案例中,確實有30%左右的科普和保健類的問診需求,即便換成AI,也能給出很高質量的回答。但剩下七成關于疾病領域的咨詢,他覺得AI還是“差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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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個最簡單的例子,有時候我文字回復得客套了一點,用戶就會問,你是不是機器人啊。那我就馬上語音回復一下,說不是。其實他們的潛臺詞就是,如果是機器人,我就不需要了。”
在我們的采訪過程中,多數醫生都表達了類似的觀點。一位參與了某個專科大模型開發的三甲醫院醫生告訴《健聞咨詢》,AI問診的局限性在于,它可以給出很全面的病情分析,但不會指向具體的某個結果,“如果你是想要一個相對明確的診斷結論,現階段AI是替代不了線上醫生的。”
但AI也有自己的天然優勢:免費。
截至目前,不管是京東、百度、螞蟻這些互聯網大廠,還是其它醫療AI的垂類企業,在面向C端用戶時,他們提供的AI健康管理類工具都是免費的。
這幾乎是過去10年互聯網醫療在商業化探索中的最大硬傷。幾乎每一個在線問診平臺,都會在創立之初靠砸錢補貼做大流量,試圖建立用戶線上就醫的心智。但當平臺彈藥耗盡,回歸常規的付費咨詢時,這些用戶就很難被再度激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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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春雨醫生曾在用戶滿意率超過99%的背景下嘗試過會員付費模式,一個月后,平臺咨詢量就從3萬驟降至3千;2021年,久未盈利的好大夫在線也推出了類似的會員服務,結局同樣凄慘。
后來,好大夫在線創始人王航在和《健聞咨詢》的專訪中做過一個簡單的總結,“大家為服務付費的意識還沒有那么強。”
而AI問診工具的免費屬性,則剛好擊中了這一痛點。
“線上問診雖然不賺錢,但它的真正價值是把互聯網醫療里其它能賺錢的業態串聯起來,所以大家都愿意養著它,無非是投入多少的區別。”徐曉表示,但大模型技術來了以后,平臺的運營者們發現,在線上這種輕問診的場景里,AI可以用極低的成本維持住原本這套商業模式的運轉。
或許,在商業維度之外,AI和真人醫生在線上問診場景中的價值確有不同,但其中的界限并不容易定義。
一個相對準確的結論是,隨著免費AI工具對淺層咨詢用戶的分流,醫生在線問診的體量會逐漸下降,但這個需求會永遠存在。至于這部分需求會落在哪里,由誰承接,又會是另一個值得深思的話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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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版權聲明
本文來源“健聞咨詢”,作者/毛曉瓊,記者/李琳,版權歸權利人所有。
編輯|蒲公英 視覺|花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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