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估價8800萬元、明代仇英《江南春》手卷,本該靜靜躺在南京博物院的恒溫庫房里,卻在今年春天赫然出現在北京某拍賣行的預展圖錄上。
更諷刺的是,這幅畫正是1959年龐萊臣后人龐增,和無償捐贈給南博的137件“虛齋舊藏”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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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一出,龐家曾孫女龐叔令緊急舉報,國家文物局叫停拍賣。
可問題遠不止“一件畫流出”這么簡單,當她通過法院,強制進入庫房核驗時,發現整整五件國寶級古畫“失蹤”了。
南博隨后發布《情況說明》,用“高度重視”“依法依規”、“尚待查證”等標準話術安撫公眾。但熟悉內情的人知道: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偶然。
龐家從2015年起,就申請公開捐贈賬目,十年間屢遭推諉,直到2025年靠打官司,才看到一眼庫房。而《東方早報》早在2016年,就報道過此事。如今連這家報紙都已停刊,南博的回應卻還在“進一步核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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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荒誕的,是南博的解釋:這五幅畫在1961年,就被鑒定為“偽作”,早已“調劑處理”。
可翻遍歷史記錄,《江南春》當年是國家文物局點名要的珍品,龐家捐贈時有完整清冊、多人簽字確認,南博自己也在2014年大展中將其列為“鎮館之寶”。怎么幾十年后突然變成“假畫”?
更可疑的是,若真是偽作,為何上世紀90年代藝蘭齋,高調宣布收藏此卷時,南博不聞不問?為何直到它要被拍賣了,才想起“澄清”?
而藝蘭齋那卷《江南春》,流傳有序、鈐印清晰,龐萊臣親蓋12枚收藏章,文征明、王寵等三十多位文人題跋,七米長卷承載的是整個明代文人的精神世界。它不是普通商品,而是中華文脈的一段切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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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一邊是南博堅稱“我們那卷是假的”,一邊是真跡流落民間、險些被拍走,到底誰在說謊?
更令人心寒的,是制度性冷漠。龐家兩代人,從1979年平反回城起,就不斷追索被“借走未還”的古畫,吃閉門羹、坐冷板凳,甚至因氣憤致病離世。他們要的不是錢,只是一個真相:祖輩托付給國家的信任,不該石沉大海。
有人提到前院長姚遷之死,試圖將事件浪漫化為“烈士護寶”。但現實更復雜:姚遷任內,龐家借出的兩幅畫,被登記為他人“捐贈”;南博以象征性價格,“征集”龐家藏品,程序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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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不是非黑即白,一個體制若總靠個人道德撐住底線,注定會崩塌。真正的癥結在于:我們的文物管理體系,至今仍是一個黑箱。
捐贈人無權查賬,公眾無法監督,內部流程缺乏透明。一套《博物館藏品管理辦法》寫得清清楚楚:出入庫需憑證、登賬、備案。可執行起來,卻全憑“自覺”。
當一家國家級博物館,能以“行政機密”為由拒絕捐贈人十年,當一幅國寶能在系統里“消失”六十年而不被察覺,這不是管理疏漏,而是制度失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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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怒斥:“原來人還可以無恥膽大到這個地步。”這話扎心,卻真實。我們總以為,“國家保管”等于萬無一失,卻忘了再堅固的庫房,也擋不住人心的漏洞。
龐家四十六年的堅持,不是為了奪回一幅畫,而是為了守住一條底線:文物屬于民族,不屬于某個單位的私產;信任一旦交付,就不該被隨意辜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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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最好的解決方式,或許是“退捐還畫”,既然南博管不好,不如讓真正珍視它的人守護。畢竟,《江南春》描繪的,本就是一個詩酒唱和、彼此信任的世界。若連這點信任都守不住,空有七米長卷,也不過是一堆紙墨。
江南依舊,春色何辜?愿文脈不斷,愿人心不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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