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罵叛徒的“專家”，在報上胡說八道，遭海軍上將警告，現狀如何

1996年春，新加坡航展的休息區里爆出一陣哄笑。原因是一本名叫《漢和防務評論》的雜志登出猛料：“上海郊外出現一艘與‘尼米茲’完全一致的水泥航母。”一位英國記者忍不住打趣：“真要是那樣，迪士尼該來買門票了。”這場鬧劇的導演，正是署名安德烈·平可夫的張毅弘。戲碼精彩，卻也給他此后近三十年的“軍事評論生涯”定下荒誕基調。

順藤摸瓜，人們才發現平可夫出生于1963年的云南，原名張毅弘，出身普通教師之家。高中畢業后進入昆明師范高等專科學校中文系，文筆不錯，思維也靈活。然而真正改變軌跡的，是1986年那張自費赴日機票。肩扛行李箱、兜里攥著幾百美元，他決定“到東京闖一闖”。

日子并不好混。語言學校白天上課，凌晨兩點給報社分揀報紙；樓道里窄得只能側身讓人，他卻常抱著厚厚一摞《蘇聯政治史》。“要想出人頭地，只能拼。”室友后來回憶他的原話。1988年，他擠進日本青山學院大學大學院國際政治研究科，掛名現代蘇聯政治研究室預科生。然而1990年結束預科后沒拿到碩士資格，學業卡殼，人脈尚淺，生活費告急。

就在迷茫之際，他讀到《朱可夫傳》，對蘇聯元帥的名字頗為著迷，干脆將姓氏拆解重組，取了一個兼具俄味與英味的新名字——Andrei Pinkov。此舉并非簡單崇拜，更像品牌包裝：一個陌生的舶來姓名，比“張毅弘”更容易打進西方傳媒圈。為了繼續留日，他匆匆與一位日本女子登記結婚，解決簽證之憂。婚后妻子兼職做翻譯，他跑去美國進修短期課程，四處搜羅公開情報，最終落腳加拿大溫哥華。

1993年，多倫多一間斗室里，“漢和信息中心”掛牌。創業資本并不多，核心資源是一臺二手復印機、一部傳真機、再加幾本剪貼得亂七八糟的英文防務雜志。平可夫深知獨家材料才是賣點，便開始奔走各大防務展，拍照片、聊八卦、甚至蹲守垃圾桶里被扔掉的參展說明書。一本《漢和防務評論》，就這樣拼拼貼貼地問世了。

早期內容多是公開資料的翻譯混剪，但要吸引西方媒體引用，僅靠翻譯遠遠不夠。平可夫于是琢磨出一條“夸張—求證—再夸張”的套路：先放出駭人聽聞的“內幕”，等中國方面辟謠或反駁，再抓住片言只語進行二次演繹。“中國急造水泥航母”“解放軍庫存油料只能撐15天”“空軍第三代戰機將在第11天全部耗光”……一個比一個刺激。稿費多了，讀者也翻番，他很快從小廠房搬進市中心寫字樓。

2000年前后，“中國威脅論”在西方輿論場頗為吃香，平可夫的稿子順勢走俏。可惜數字漏洞百出：他曾引用1950年代的艦船噸位估算2000年代的航速，又把某型號火控雷達當成艦載相控陣雷達來解讀。香港高校防務研究中心2008年的一份評估報告就指出，他近30%的核心數據“三無”（無出處、無標注、無法核對）。

到了2013年的以色列防務展，他扛著相機跟隨中國代表團，一路追到海軍司令吳勝利上將面前，想趁混亂拋出問題套話。結果被當面警告：“你的報道多屬猜測，請自重。”外媒捕捉到畫面后議論紛紛：這位“國際軍事專家”似乎連受訪資格都保不住了。

同一時期，中國軍方開始主動向外界發布海軍新裝備和演習信息，透明度迅速提升。平可夫賴以生存的“神秘面紗”被揭開，他的“獨家”越來越難找。2015年，他試圖以“學術交流”名義進入內地，被邊檢拒絕。雜志發行量隨之大跌，2020年被迫轉為電子月刊，2023年徹底停刊。

值得一提的是，平可夫并非不懂防務常識。他曾在公開場合拿出一份寫滿計算公式的筆記本，解釋艦艇續航里程與油料消耗的關系，邏輯并不差。真實的問題在于，他需要極端論調來維持商業模式——越離譜的標題點擊率越高，越夸張的預測越容易上報紙頭條。

然而市場喜新厭舊。隨著更多專業機構、獨立分析師和衛星遙感公司加入信息戰場，昔日靠“猜測—辟謠”循環吸睛的操作逐漸失靈。2022年底，《簡氏防務周刊》在一篇關于“信息噪聲”的社論中列舉多個披露失實案例，平可夫的文章赫然在列。列舉的理由簡單直接：“重復已廢棄的估算，且拒絕更新。”

2025年初，有人在溫哥華一家便利店認出滿頭白發的平可夫。他正在貨架間整理礦泉水箱，背脊佝僂，聽到熟人喊他，尷尬一笑。“日子還得過下去嘛。”他小聲回應。幾個月前，妻子剛辦妥離婚手續；房產和存款都被法院判給女方，他只能暫住廉租公寓。昔日那臺陪伴他跑遍各大航展的相機，也因抵押貸款早已易手。

回頭看，他的下滑并非一夜之間。每一次杜撰、每一次被專業人士當場拆穿，都是削弱公信力的一刀。更致命的是，他從未對外修正錯誤，也幾乎不向原作者注明引用來源，學術圈與新聞圈都逐漸對他關上大門。當自媒體時代真正到來，資訊選擇多到眼花繚亂時，平可夫這類“豪放型爆料”已處在淘汰邊緣。

有人感慨他是“投機失敗者”，也有人將其歸為“反面教材”。無論定義如何可以肯定一點：在信息透明與事實核查日益嚴格的今天，靠聳動標題和拼接數字制造威脅幻象，終歸撐不到最后一刻。平可夫的經歷，為后繼者敲響警鐘：市場可能一時為夸張買單，卻絕不會長期縱容把謠言當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