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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船長與船
收到林靜微信時,我正在公司加班做季度報表。她發來一張照片——兩只手疊在一起,無名指上的鉆戒在燈光下閃閃發亮。
“我爸同意了。”簡短的四個字。
我盯著屏幕看了足足三分鐘,才想起回復:“我現在過去。”
開車去林靜家的路上,手心全是汗。不是緊張,是恍惚。三年前我絕不敢想象,自己會和公司董事長的女兒走到談婚論嫁這一步。
更不敢想象的是,林靜離過婚。
第一次見到林靜,是在公司的年會上。她作為董事長千金上臺致辭,一身干練的黑色套裝,聲音清亮,邏輯清晰。臺下不少年輕男同事眼睛都直了。
“別想了,”當時帶我的主管老張拍拍我的肩,“林小姐剛離婚,追她的人從這兒排到黃浦江。”
我沒想。那時我27歲,普通家庭出身,靠助學貸款讀完大學,剛在公司站穩腳跟。林靜那樣的女人,對我來說是另一個世界的人。
緣分這東西,說來奇怪。
公司技術部有個公益項目,給山區小學建電腦教室。我作為技術骨干被抽調過去,林靜是項目負責人。在貴州大山里的兩個月,我看到了另一個林靜。
她會挽起褲腿和村民一起挖地基,會熬夜給孩子們設計課件,會因為我省下午飯錢給孩子們買文具而紅了眼眶。
項目結束的前一晚,我們在村口的榕樹下聊天。
“聽說你前夫是富二代?”話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林靜沉默了一會兒,笑了:“是啊,婚禮花了三百萬,婚后他出軌三次。”
月光下,她的側臉有種脆弱的堅韌:“我爸說我傻,放著門當戶對的不要,非要自己挑。但我現在覺得,離婚是我做過最正確的決定。”
回城后,我們開始約會。沒有轟轟烈烈,像山澗溪流,不知不覺就流到了一起。
第一次見林靜父親林董,是在公司電梯里。他看看我,又看看身邊低著頭的女兒,什么也沒說。
但全公司都知道了。茶水間里,有人羨慕,更多是閑言碎語。
“周凱攀高枝啊。”
“嘖嘖,二婚的女人也這么搶手?”
“聽說林董根本不同意...”
壓力最大的時候,我找父親喝酒。在老家那個破舊的小院子里,我支支吾吾說了情況。
父親抽著三塊錢一包的煙,良久才開口:“她人怎么樣?”
“很好。善良,獨立,不嬌氣。”
“她爸呢?”
“還沒正式談過,但...應該看不上我。”
父親把煙蒂按滅:“十萬塊,家里能湊出來。”
我愣住了:“爸,不用...”
“要的。”父親站起來,背有些佝僂,“咱家窮,但不能讓人看不起。彩禮給足,腰桿挺直。”
就這樣,我揣著家里湊的十萬塊錢,敲開了林董辦公室的門。
“林董,我想娶林靜。”我把存折放在桌上,“這是彩禮,十萬。我知道不多,但是我全部的心意。”
林董翻開支票本,寫了個數字推過來:“這是一百萬,當嫁妝。條件只有一個——簽婚前協議,林家的財產與你無關。”
我看都沒看那張支票:“林董,我來不是要錢。協議可以簽,但這一百萬,請您收回去。”
我們僵持了十分鐘。
最后,林董笑了,第一次對我露出長輩般的笑容:“小子,有骨氣。靜靜沒看錯人。”
婚禮很簡單,就在公司附近的一家酒店。林董只請了幾個至親,我這邊也只有父母和妹妹。交換戒指時,林靜的手在抖。
“緊張?”我小聲問。
“怕你后悔。”她眼睛亮晶晶的。
“后悔的是你爸,把寶貝女兒嫁給窮小子。”
婚后我們租了套小兩居。林靜辭了公司的職位,自己創業做教育咨詢。我從技術部調到了新成立的研發中心,薪水漲了些,但離“豪門女婿”的標準還差得遠。
最大的考驗在婚后半年。
林董突發心梗住院,公司幾個元老趁機發難,想奪權。林靜急得整夜睡不著,我請了假,每天跑醫院、跑公司。
“你別管了,”林靜眼圈紅腫,“這是我家的事...”
“你家就是我家。”我握著她的手,“你爸當初把女兒交給我,現在該我護著你們了。”
那一個月,我白天在醫院陪護,晚上回公司整理資料。查賬、分析報表、聯系合作方...把技術男的嚴謹用在了商戰上。終于在一次董事會上,我用數據揭穿了那幾個元老私自轉移資產的行徑。
林董出院那天,把我叫到床邊:“小凱,來公司幫我吧。”
我搖頭:“爸,我還是喜歡做技術。”
他看了我很久,點點頭:“也好。人貴在知道自己要什么。”
如今,我們結婚三年了。林靜的公司走上正軌,我的項目拿了專利。上周末,我們終于買了屬于自己的房子——三室兩廳,不大,但足夠。
搬家那天,父親從老家趕來。他里里外外看了一圈,最后在陽臺上點了支煙。
“爸,少抽點。”我遞過茶杯。
父親沒接,突然朝我豎起大拇指:“小子,給你爸長臉了。”
我鼻子一酸。
“當初你媽還擔心,”父親望著遠處的樓群,“說人家是大老板,咱們高攀不起。我說,我兒子不偷不搶,憑本事吃飯,攀什么攀?現在看看,我兒子就是有眼光。”
林靜端水果過來,正好聽見這話,眼睛紅了:“爸,是我有福氣。”
父親擺擺手:“都有福氣,都有福氣。”
昨晚,林靜窩在我懷里,突然說:“老公,謝謝你。”
“謝什么?”
“謝謝你當初沒要那一百萬。”她輕聲說,“如果你要了,我們可能走不到今天。”
我懂她的意思。錢能買來婚姻,但買不來尊重。那十萬彩禮,是我能給的全部,也是我能保住的全部尊嚴。
今天早上,林董叫我去打高爾夫。球場上,他揮出一桿,突然說:“小凱,當年那十萬,我存著呢。”
我愣了一下。
“等你們孩子出生,我連本帶利還給他。”他笑了,“這是我外孫的教育基金。”
夕陽西下,球場被染成金色。我看著這位曾經高不可攀的岳父,此刻就是個普通老人,會因為一桿好球而像個孩子一樣歡呼。
回家的路上,我給父親打電話:“爸,周末帶媽來住幾天,新房你們還沒好好看過。”
“行,”父親聲音里帶著笑,“你媽念叨好久了,說想兒媳做的紅燒肉了。”
掛掉電話,林靜正在廚房忙活。油煙機嗡嗡響,她系著圍裙,頭發隨意扎著,哼著不成調的歌。
這才是生活。沒有豪門恩怨,沒有狗血劇情,只有柴米油鹽,和一個知冷知熱的人。
當年那十萬彩禮,有人笑我傻,有人說我攀高枝。只有父親懂——那不是錢,是一個男人的擔當;不是交易,是一段關系的底線。
而我,守住了這條底線,也贏得了一個家。
窗外萬家燈火,每一盞燈下都有自己的故事。我們的故事很簡單:一個窮小子,一個二婚的富家女,十萬彩禮,和后來所有的相濡以沫。
但這就是夠了。在這個浮華的世界里,簡單的真誠,往往是最難得的富貴。
林靜端菜上桌:“發什么呆?吃飯了。”
“來了。”我起身走向餐桌。
明天,太陽照常升起。而我們,還會繼續這樣平凡而踏實地生活下去。
注:圖片來源于網絡,素材來源于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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