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拒絕相親后,性格火爆的媽媽揚言要和我斷絕母女關系。
天性倔強的我,也狠心斷親,就此遠走他鄉。
媽媽天天開直播哭訴,罵我是個白眼狼。
我充耳不聞。
但每年都會給她轉一筆錢。
第一年轉賬時,我給媽媽留言,讓她別來找我。
第二年,我轉賬后給她發了很多照片,告訴她我過得很好。
第三年,我交代她拿著錢吃好喝好,別忘了去體檢。
直到第十年,我沒再轉賬過去,只說給她寄了個快遞,叫她記得收。
可媽媽沒想著拿快遞,而是氣得先去銀行質問怎么回事。
銀行的工作人員查詢后,疑惑的告訴她。
“您確定這是您女兒的賬戶嗎?”
媽媽斬釘截鐵:“當然!”
工作人員愣了一下,為難的看著她。
“可是這個賬戶的主人,早在十年前,就注銷了啊......”
......
媽媽坐在柜臺前,愣了半晌后,猛的一拍桌子。
“......你胡說什么!”
銀行的柜姐耐心道:
“您先冷靜一下阿姨,這個銀行賬戶早在十年前就已經確認注銷了,注銷者是戶主本人。”
“請問您確定,您收到的轉賬是來自這個銀行卡嗎?”
“這邊還是建議您查一查戶主的其他銀行信息。”
媽媽那火爆的性子瞬間被點燃,掐著尖利的嗓子怒吼。
“那死丫頭就給了我這一個卡號!她用微信給我轉了九年的錢,還能有假?!她怎么會注銷卡號!”
“不信你看!轉賬記錄還在我手機上!這些可都是證據!”
這么多年過去,她還是不在乎其他人異樣的眼神。
看起來蠻橫無理,咋咋呼呼。
可我知道,這是媽媽保護自己的一種方式。
她個子小,人也瘦弱,又是單身媽媽。
要是不兇一點,能被人欺負死。
果然,銀行的柜姐受不了她這樣的客戶,為難的請來大堂經理和她講道理。
我飄在媽媽身邊,輕輕嘆息一聲。
可惜,這次媽媽真的要吃虧了。
那張銀行卡,確實是我十年前親自注銷的。
因為那個時候,我已經快死了。
只能把卡里的錢全都取出來,注銷卡號,將錢存放在朋友那里。
每年給她寄一點。
但這些媽媽都不知道。
她再三從大堂經理那兒確認,我確實已經注銷掉這張銀行卡后。
整個人像是丟了魂一樣,瞬間失去戰斗力,喃喃自語。
“怎么就注銷了呢?”
“是沒錢了嗎?”
大堂經理見她精神不對勁,連忙示意保安把她“請”出去,讓她去其他家銀行看看。
媽媽在銀行門口站了很久,猛的打起精神,指著銀行怒罵。
“我看你們就是跟那死丫頭合起伙來欺負我!”
“走著瞧!回頭我就找那個死丫頭算賬!”
說完,她雄赳赳氣昂昂的回了家。
我亦步亦趨的跟著她,聽著她一路上的對我的不滿和牢騷,苦澀一笑。
也不知道,媽媽什么時候才能發現,我已經死了。
她再也不能指著我鼻子罵了。
媽媽感覺不到我的存在,風風火火回到家后,直奔我的房間。
里面打掃的一塵不染。
一些動漫周邊和小說還放在桌子上,套著防塵袋。
她翻箱倒柜的找了一遍,奇異地沒有弄亂任何東西。
當然也沒找到什么銀行卡。
最后,她只是疲憊的坐在我的床上,輕輕閉上眼睛,沒力氣的罵。
“死丫頭......”
“就為了那么一件小事,真要跟你媽斷絕母女關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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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在原地。
十年了,我跟在媽媽身邊,從來沒從她嘴里聽過一句關于我的好話。
一直都是:“死丫頭”,“死在外面別回來”。
又或者是:“沒心沒肺的白眼狼!”“養你還不如養條狗有用”。
這還是第一次聽到她提起我們的關系。
話里話外,還藏著幾分難過與不舍。
媽媽坐了一會兒,就站起來,順手將我的床單拍整齊。
還抱著我的被子,送去陽臺晾曬。
好像我今晚就能回家蓋上似的。
做完這些,我看到媽媽有些局促不安的搓了搓手。
然后鄭重的拿起手機,翻出來一個號碼。
我湊過去看。
是我的電話號。
死了以后,我的號碼就成了朋友的。
媽媽不知道,而是再三斟酌后,編出來一句話。
“你是不是在外面缺錢了?”
簡簡單單一個問題,甚至有些生硬。
我卻鼻尖一酸,好想流淚。
但死人是流不出眼淚的。
我只能睜著眼睛,看著媽媽從早上坐到下午。
等一個回信。
終于,媽媽坐累了,準備去廚房做飯。
手機卻忽然響起。
她像是彈簧一樣,火速轉身拿著手機看。
是快遞信息,我給她寄的那個,正催她簽收。
希望落空。
媽媽煩躁的“嘖”了一聲,把手機摔到沙發上,罵罵咧咧。
“什么破快遞!催催催!催個毛啊!”
話雖如此。
十分鐘后,她還是換了衣服下樓,將我的快遞簽收了。
中規中矩的一個箱子,媽媽卻搬得很吃力,干枯粗糙的手一直在顫抖。
我看著她半白的雙鬢,心中愧疚。
早知道當初就點個送貨上門了。
陪著她回家后。
我以為她會像以前一樣,不顧我的隱私,直接拆開我的快遞。
那樣,她很快就會知道一切真相。
誰知她竟然將快遞輕輕放到我房間。
而后對著空氣嘟囔。
“看到了啊!這回我可沒擅自拆你快遞!”
“回來你自己拆!省的又怪我!”
房間門重重關上。
我輕輕嘆口氣。
臨近晚上的時候,媽媽的手機又響起一條提示音。
上面顯示,我的微信給她轉賬了5萬元。
這是我最后一筆錢了。
媽媽看到消息,差點跳起來,眼角眉梢再度飛揚起喜色。
“我就知道!你死丫頭一定是不想給我轉錢!”
“哼!別指望我會為這點小錢感動!”
她說著,很快就再次出門,跑到24小時取款機那里,將這五萬塊一分不剩的取了出來。
然后回家,將這筆錢,一點點塞到一個小箱子里,鎖好。
這樣的流程,我已經看了十年。
箱子上寫著一句話。
給我寶貝女兒周念珍的嫁妝。
我匆匆移開視線,心疼的快要撕裂。
媽媽。
其實你的女兒,這輩子都用不上這份嫁妝了。
無法聽到我心聲的媽媽,哼著歌將箱子重新藏起來。
而后繼續鍥而不舍的刷那些同城相親帖子,對著網上的人賣力推廣我。
平時沒什么人理她,可今天,她突然收到一個回復。
阿姨,您是不是什么精神病患者啊?
我加了您女兒的微信,對方上來第一句話就是,周念珍已經去世,相親勿擾。
拿死者來跟活人相親,您這就有點擾亂咱們相親市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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