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看見了。”
季臨舟看著我,忽然嘆了口氣,像終于卸下什么重擔。
“舒然,我不想騙你。”
“最開始我對她確實沒感覺。但現在……我自己也說不清了。”
他的目光移向我,聲音里摻進一絲難以忽視的埋怨。
“前幾個月,我燒到三十九度,一個人躺在出租屋里,那時候……我真的特別想你。”
“我給你打了好幾通電話,你只接了一次,語氣很匆忙,說在忙。”
他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有點苦。
“后來我又撥過去,卻錯撥給了夏梔。”
“她聽出我聲音不對,問了地址,半小時就帶著藥和粥趕來了。”
他垂下眼,聲音低下去。
“我半夜咳醒,看見她趴在床邊睡著了,手里還攥著擰干的毛巾。”
“那一刻,我多希望在面前的人是你,可惜不是……”
他說了很久,關于夏梔如何在他需要時出現,如何給他我沒能給的陪伴。
每一句都像一根細針,輕輕扎我的心上。
季臨舟的坦蕩,近乎殘忍。
我沉默地聽著,聽我男朋友對我的控訴。
聽著他對另一個女生漸生情愫的過程。
寒意從指尖開始,一寸寸蔓延。
那次我參展的畫作被指控抄襲,系里領導勒令解決,否則將取消學位。
那些天我奔走解釋,面對各方質疑與冷眼,整夜失眠。
他打來電話時,我正被導師叫去談話,壓力與委屈堵在喉頭,只能匆匆說了句“晚點打給你”。
我委屈地大哭了一場。
為了不把壞情緒傳給季臨舟。
我躲進樓梯間平復許久,才給他回撥。
接起的卻是一個女聲。
我有一瞬間的愣神,
可一聽說他生病,我還是連夜訂機票,飛機轉出租,在天亮前趕到他住處。
迎接我的卻是他的冷言冷語。
“舒然,你的心里根本沒有我。”
就這樣,我被拒之門外,帶著滿身的疲憊潰逃。
“舒然,”眼前的季臨舟和那天的人漸漸重合,只是這次他的語氣平靜得像在討論天氣。
“我愛的人還是你。我們把今天的事忘了,重新開始,好嗎?”
我看著他的眼睛,那里沒有愧疚。
只有理所當然。
心像被浸入冰水,緩緩下沉。
就在這時,手機鈴聲突兀地炸響。
夏梔帶著哭腔的聲音從聽筒里溢出來。
“師兄,我好像被跟蹤了,你能來嗎?我真的好怕……”
季臨舟看向我,眉頭蹙緊,眼神掙扎。
“舒然,夏梔有危險。我很快回來,你在這里等我,好不好?”
他沒有等我回答,抓起外套轉身就走。
門被帶上的輕響,在安靜的房間里格外清晰。
我站在那里,聽著他的腳步聲匆匆消失在樓道里。
忽然間,所有翻騰的情緒都靜了下來。
原來,心死就在一瞬間。
我安靜地收拾好自己的物品,訂了附近的酒店和明早最早飛回京市的航班。
最后,我拿起手機,給他發了條信息:
季臨舟,我們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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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平穩地航行在云層之上,窗外是漫無邊際的湛藍。
我望著那片空曠的出神。
為什么六年的感情像泡沫那么脆弱,一戳就破了。
我無法原諒。
在那持續六十二天的聊天里。
當我反復克制想給他打電話的沖動,怕打擾他實驗時。
他正將那些未能與我言說的情緒,悉數傾倒給另一個女孩。
當我靠反復回憶我們之間的甜蜜來熬過異地時。
他卻在和另一個人創造著新的、鮮活的、與我無關的日常。
我難道沒有感情變淡、疲憊不堪的時刻嗎。
我難道沒有壓力大到放棄一切的瞬間嗎。
我難道沒有遇到過比他更好、更體貼的人嗎。
我有過。
但因為,愛他,所有一切不值一提。
愛和分享欲不會消失,只會轉移。
季臨舟選擇瞞著我。
在那些我全然信任的日夜里,他把本該屬于我們的對話、分享甚至依賴,悄然轉移給了另一個人。
其實一切早有端倪,只是我太相信我們六年的感情。
他從抱怨她笨拙,到不再對我提起她;
他發來許多我沒見過的可愛表情包;
他開始談論一些我接不上的陌生話題。
最后,他竟還能將這一切,歸咎于我那一次來不及的關心上。
我用心跟他在一起六年,是因為愛他。
此刻我下定決心分手,是因為愛自己。
飛機穿過云層,輕微地顛簸了一下。
我閉上眼睛,不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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