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觀察》：幕僚長罕見發聲，白宮到底發生了什么？

特朗普第二任期，白宮內部出現了一個極不尋常的信號。本該負責“踩剎車”的幕僚長，開始在公開場合談論總統的決策細節，甚至直接糾正總統的部分說法。與此同時，行政命令持續加速推出，多項政策迅速進入司法審查程序。當內部決策細節被擺上臺前，而政策推進的速度卻沒有放慢，白宮的權力運作方式，已經被推到了聚光燈下。

當內部約束走向臺前，行政加速與制度審查同時展開，特朗普第二任期的權力運行方式，正在顯露出前所未有的張力。在美國政治中，有一類人，通常是不該站出來多說話的。白宮幕僚長，就是其中之一。因為這個位置，本身就意味著內部協調，而不是對外表達。但在特朗普第二任期，一個不太尋常的變化正在發生——白宮幕僚長蘇茜·懷爾斯，開始在公開采訪中，持續談論總統的決策方式，以及她在內部試圖“踩剎車”的真實經歷。

懷爾斯并不是旁觀者。她是特朗普最核心、也最受信任的高級官員之一，職責本身就是在總統的個人判斷與制度運行之間，盡量維持平衡。也正因為如此，她在采訪中承認的一點，顯得格外關鍵：白宮內部確實存在試圖放緩決策節奏的機制，但這種“剎車”，并不總是穩固。

她舉的例子很具體。比如在是否赦免部分一月六日國會騷亂中涉及暴力行為的人士問題上，她明確表示，自己曾建議不要一次性大范圍推進；在關稅問題上，她也提到，內部對節奏和時點存在明顯分歧，希望不要倉促宣布。但這些建議，最終并沒有改變總統的決定，政策仍然快速出臺。她并沒有把這種情況描述成沖突，而是形容為一種反復出現、卻難以改變的現實。

在解釋這種現實時，懷爾斯談到了特朗普的決策方式。她沒有使用情緒化的詞，而是提到一種她長期感受到的狀態：特朗普對自己的判斷有著極強的信心，幾乎相信“沒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在這種心態下，對風險、邊界和限制的耐心相對有限，更傾向于先采取行動，再處理由此帶來的問題。她甚至用“類似酒鬼式人格”的比喻來形容這種狀態——不是指行為本身，而是指那種對后果低估、對自身掌控力高度自信的決策心理。

也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她對特朗普核心決策圈的描述，才顯得尤為罕見。作為幕僚長，她在采訪中直接點名并評價了多位對政策走向具有重要影響的人物。比如，她公開表示，副總統萬斯長期帶有陰謀論式的思維傾向；在談到預算事務負責人拉塞爾·沃特時，她直言對方是立場極為堅定、意識形態色彩濃厚的保守派；而在提到埃隆·馬斯克參與政府改革、特別是對美國國際開發署的“破壞式調整”時，她毫不掩飾自己的震驚，甚至明確表示，并不認同這種做法。

在白宮幕僚長這個層級，如此直接地點名、評價核心圈子成員，并不常見。這并不是人事糾紛，而是在傳遞一個清晰的信息：特朗普第二任期的決策環境，比以往更加復雜，各種力量疊加在一起，使得內部協調本身，變得更加困難。

如果把這些內部描述放回現實中來對照，就會看到一個明確而清晰的變化。特朗普第二任期以來，行政命令的推出明顯提速，數量和覆蓋范圍都在擴大，從貿易、移民到文化議題，再到針對政治對手的措施，多個方向同時推進。不過，我們也應該看到，目前的狀態并不是發生在國會完全失靈的情況下。而在共和黨掌控國會的背景下，行政命令依然成為推進議程的重要工具。這更像是一種執政方式的選擇，而不是制度被迫的結果。

行政命令的加速，也迅速在制度層面引發反應。多項命令在簽署后不久便遭到起訴，部分措施被法院凍結或叫停，司法系統被頻繁介入相關審查，總統權限的邊界問題反復被推到臺前。一邊是不斷推進的政策，一邊是緊隨其后的法律挑戰，美國政治的運行節奏，明顯處在一種持續拉扯之中。

在懷爾斯的表態中，還有一個細節，在華盛頓引發了更大的關注。她在談及杰弗里·愛潑斯坦相關問題時，直接糾正了特朗普的公開說法，明確表示，并沒有證據表明前總統克林頓曾前往愛潑斯坦的私人島嶼。在美國政治中，白宮幕僚長在任期間，公開指出總統在具體事實上“不準確”，幾乎是不可想象的。這一表態，本身就釋放出一個信號——某些原本應在內部消化的問題，已經開始進入公共空間。

而在談到第二任期可能面臨的權力走向時，懷爾斯的說法同樣耐人尋味。她沒有預判未來會發生什么，而是在提到可能的對外行動升級時，反復強調法律前提和國會授權的重要性。懷爾斯的這一說辭反映出特朗普政府的一個現實壓力：當邊界需要被反復強調，本身就說明，這些邊界正在承受考驗。

把這些線索連在一起，可以看到一條逐漸清晰的脈絡。白宮幕僚長罕見發聲，承認內部“剎車”并不總是奏效；她點名核心圈子，揭示決策環境的復雜性；行政命令持續提速，司法系統被頻繁拉入。這并不是某一次爭議，而是特朗普第二任期，權力運行方式正在發生的一次整體變化。

懷爾斯仍在任，行政命令仍在不斷簽署，法律挑戰也仍在持續。這種高度依賴個人判斷、強調速度的執政方式，正在進入一個更受關注、也更受檢驗的階段。因此，特朗普第二任期的權力運行方式，已經以行政主導、制度同步反應的方式，正呈現在公眾視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