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珍藏的北齊墓志，用墨寫成、還沒鐫刻，這才是楷書的本來面目

學習楷書的朋友一定聽說過“魏碑”和“唐碑”這兩大體系，“魏碑”體系廣義上包含北魏至北周若干朝代的楷書，它們是“唐楷”的“祖師爺”。但是，由于年代太過久遠，許多魏碑字跡已經漫漶、殘損，失去了本來面目，不少書友臨摹后會出現用筆板滯單調的弊病。

而在日本東京書道博物館，珍藏著一方北齊墓志，此墓志“原汁原味”的保留著當時的書法風采，用墨寫在青石上，尚未鐫刻，它就是《韓寶暉墓志》，完成于北齊武平二年（571年），共9行、滿行9字，總計81字，單字大小約3厘米。

北齊時期的楷書相較于北魏，金石氣更加豐富，楷書中融入了八分筆意，似楷似隸，樸拙高古。筆法上以“方中帶圓，剛柔相濟”破魏碑桎梏，筆畫如磐石臥地，首筆藏鋒重按，起筆處方勁如刀劈，行筆卻漸轉圓勁，像“綿里裹鐵”。

豎畫中段稍提，勁挺不僵，收筆回鋒藏勁，沒有魏碑常見的尖刻。撇畫起筆方折，行筆卻輕緩帶弧，這種“方起圓行”的筆法，正是唐楷“藏頭護尾”的雛形。康有為贊其“筆法兼隸楷之妙，無魏碑之粗，無唐楷之拘”。

結字寬博大氣，中宮寬松，左右偏旁向外舒展，重心穩而不僵；欹正相抵暗合平衡之美。和北魏楷書結字的緊促不同，北齊楷書更重“疏朗”，橫畫間距勻凈，豎畫挺拔如柱，卻多了幾分自然拙趣。這些結字變化，不是刻意設計，而是工匠們“隨石賦形”的智慧——碑石平整處字態端莊，石面凹凸處便順勢調整，反倒生出獨特韻味。

大字用濃墨重筆，筆畫肥厚處墨氣沉凝，隨著書寫出現墨色濃度變化，轉為勻凈，筆畫清晰。字距行距較為規整，排布行列分明，字體大小微變避免呆板，這種“有規無拘”的章法，影響了初唐褚遂良、虞世南的楷書布局。

啟功稱“北齊楷書是唐楷的‘預科’，學唐楷先懂北齊，方知筆法來路”。當代碑學專家孫伯翔指出“北齊楷法的‘拙’，是最高級的巧，比唐楷多了幾分生氣”；康有為在《廣藝舟雙楫》中更直言“古今楷法之極，莫過北齊”。

北齊楷書的珍貴，在于它的“過渡性”，沒有唐楷的精致，卻藏著書法演變的鮮活軌跡，讓我們看到，唐楷的“法度森嚴”，正是從這份雄健樸拙中，一步步生長出來的。北齊國祚不長，楷書數量有限，而這樣的墨跡楷書更是鳳毛麟角，將它好好研習，可提高我們的楷書水準，開闊書法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