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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清晨的巷弄剛響起第一聲賣早點的吆喝,一輛輛黑色小轎車就沿著青石板路緩緩駛來,穩穩停在巷尾那間低矮的平房前。
這陣仗把整條街的鄰居都驚動了——剛建國的小轎車比金條還稀罕,屋里的不是寡婦鄭大姐嗎,她的真實身份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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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叫鄭家鈞,她的丈夫其實是革命烈士,而門口小車的主人是中央高層領導,此次前來正是尋找革命烈士家屬下落的。
工作人員先后排查了長沙數十家湘繡坊,走訪了上百位老藝人都沒找到線索。
直到1950年底,一張1925年湘繡展覽的老照片被翻了出來。根據照片上一幅《鶴舞紅梅》的繡品落款線索,找到了長沙城南的一間繡坊。
來的是她的丈夫夏明翰當年的戰友,此時都已經是國家高層領導人,他們看著眼前這個面容平靜的婦人都眼眶泛紅了,握著她的手反復念叨:
明翰犧牲得壯烈,這些年,委屈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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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鄭家鈞的過往才逐漸揭開了神秘面紗,她早早就當了別人家的童養媳,后來一路靠乞討到長沙,被一家湘繡坊的老師傅看中收為臨時工。
沒有工錢,只管三餐和住處,她卻格外珍惜——這是她第一次靠自己的手藝站穩腳跟,不用再看人臉色過日子。
鄭家鈞與夏明翰的緣分始于一場烽火連天的抵制日貨運動,日貨傾銷讓民族工商業舉步維艱,湘江兩岸的反帝怒潮更是洶涌澎湃,各行各業的愛國人士紛紛加入游行隊伍,誓要捍衛民族尊嚴。
鄭家鈞雖出身貧苦未讀過書,卻在進步表哥的影響下早已是罷工游行中的常客,那天一艘偷運日貨的商輪悄悄靠泊湘江碼頭,早已等候的游行群眾立刻圍了上去。
眼看日商勾結的巡捕要強行驅散人群,夏明翰第一個沖上前交涉,痛斥他們為虎作倀的行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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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巡捕的槍口對準了毫無防備的夏明翰,千鈞一發之際,鄭家鈞來不及多想,猛地沖上前將他狠狠推倒在地。
鄭家鈞腿部受了輕傷需要在家靜養,養傷期間,夏明翰幾乎每天都會抽空來看望她,有時帶著幾本進步刊物,有時帶來革命同志的消息。
他給她講自己如何帶領弟弟妹妹燒掉祖父藏的日貨,講農民運動和工人罷工的意義。
這些顛覆了鄭家鈞認知的革命道理,讓她第一次看清了黑暗社會的本質,也對眼前這個心懷家國、敢作敢為的青年生出深深的敬佩。
而夏明翰也被鄭家鈞的勇敢與純粹深深吸引,她沒有受過多少教育,卻面對槍口毫不退縮,平日里卻溫和堅韌,用繡花的巧手補貼家用,還主動幫助身邊的窮苦工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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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顆年輕的心在一次次的交流中漸漸靠近。
后來他們在李維漢、何叔衡等同志的見證下結為革命伴侶,沒有鳳冠霞帔,沒有鞭炮宴席,鄭家鈞穿一身素凈的棉布衫。
夏明翰送她一本《共產黨宣言》作為新婚禮物,承諾以后不論風雨,我們都不離不棄,婚后的日子雖然清貧,卻充滿希望。
直到1927年,一切都變了。
夏明翰受組織委派前往武漢開展工作,到武漢后因叛徒出賣不幸被捕,當時他負責聯絡湖北各地的秘密黨組織,一旦招供,整個湖北的革命力量都將遭受毀滅性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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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人對他嚴刑拷打,獄中他忍著劇痛寫下遺書,隨后英勇就義,犧牲的那天,恰好是女兒鄭蕓的周歲生日,鄭家鈞接過遺書的瞬間跌坐在地。
從那天起,她再也沒穿過紅色的衣服。
戰亂年代,一個女人帶著孩子生存有多難,常人難以想象,她一天要做十幾個小時的活才能換夠母女倆的口糧。
女兒鄭蕓懂事早,從小就幫著她糊紙盒,直到長沙解放母女倆才搬到這條老街,過上安穩日子。
后來在毛主席的親自批示下,組織特例安排鄭蕓到北京農業大學就讀,不用再為學費和生活費發愁,而鄭家鈞始終堅持留在長沙,繼續在街道做些力所能及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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鄰居們這才知道,平日里低調寡言的鄭大姐竟有著這樣不平凡的過往,她從不主動提起自己是烈士遺孀,也從不向人炫耀與中央領導的交情。
直到晚年,她才把夏明翰的遺書和那顆紅珠交給女兒,叮囑她要記住你爸爸的理想,好好生活。
鄭家鈞用一生詮釋的,正是無數革命家屬的堅守與奉獻,他們在幕后默默支撐,用平凡的生命,為偉大的革命事業筑牢了最堅實的后盾。
參考資料
1. 《夏明翰烈士史料匯編》,湖南省檔案館編,湖南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
2. 《鄭家鈞口述回憶錄》,鄭家鈞口述、鄭蕓整理,湖南文藝出版社2010年版
3. 《建國初期烈士遺屬尋訪檔案》,民政部檔案資料館編,檔案出版社1992年版
4. 《湖南黨史資料》(第12輯),中共湖南省委黨史研究室編,湖南人民出版社1989年版
5. 《夏明翰傳》,劉慧武著,中國青年出版社2008年版
6. 《長沙革命歷史紀實》,長沙市地方志辦公室編,湖南人民出版社2015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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