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抱著剛滿月的女兒站在公公面前,本以為會收獲一番祝福,卻不料迎來了一場風暴。公公死死盯著我懷里的小人兒,臉上沒有半點喜悅,眼神冷得像塊冰。
"二胎,必須生個男孩。不然,一分遺產都別想。"公公的聲音不大,卻字字如釘,釘在我的心上。婆婆站在一旁,欲言又止,眼里閃著不安。老公低著頭,握緊的拳頭暴露了他的掙扎。
我懷里的女兒突然哭了起來,小臉憋得通紅。我手忙腳亂地哄著,心里泛起一陣陣苦澀。這個家,曾經讓我覺得溫暖,如今卻因為孩子的性別變得如此陌生。
"爸,依依才滿月,孩子還小,這事以后再說吧。"老公終于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
"以后?等她月子做完,就準備二胎!"公公一拍桌子,"劉家三代單傳,怎么能沒有兒子繼承家業?你當初要不是執意娶她,我們劉家現在早有孫子了!"
我抱緊了女兒,淚水在眼眶里打轉。五年前嫁進劉家,我曾以為這是幸福的開始。老公是個鄉鎮企業家,家境殷實。我們相愛結婚,原本以為會過上幸福日子。沒想到,生下女兒后,一切都變了。
婆婆嘆了口氣,走過來想接過依依。我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婆婆的手尷尬地懸在空中。那一刻,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和無助。
"媽,我先帶依依回房了。"我輕聲說道,逃也似地離開了客廳。
走進臥室,我靠在門上,終于忍不住淚如雨下。懷里的依依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情緒,安靜地看著我,小手無意識地抓著我的衣角。那雙清澈的眼睛里,映著我淚流滿面的樣子。
"寶貝,對不起,媽媽沒能給你一個完美的歡迎。"我親吻她的額頭,心里做了一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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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室門被輕輕推開,老公走了進來。月光透過窗簾,在地上灑下斑駁的光影,像極了我此刻破碎的心情。
"媳婦,我爸他..."老公欲言又止,手足無措地站在床邊。
"他是認真的嗎?就因為依依是個女孩?"我抬頭看他,眼淚早已干在臉上,留下一道道淚痕。
老公重重地坐在床邊,雙手捂住臉:"我也沒想到他會這樣。從小到大,他一直是個明事理的人,可自從知道你懷的是女孩,他就變了。"
窗外,蟬鳴聲此起彼伏,夏夜的悶熱讓人喘不過氣。我輕輕搖晃著依依,她已在我懷中睡去,小臉紅撲撲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樣輕顫。
"我不想要二胎。"我聲音平靜,"至少,不是因為公公想要孫子才生。"
"我明白。"老公握住我的手,"我會和爸好好談談。依依是我的女兒,我愛她,不管她是男是女。"
次日清晨,我推開窗戶,一縷陽光灑在依依的小床上。院子里,公公正在澆水,那些他精心培育的菊花在晨光中綻放。婆婆在廚房忙碌,鍋碗瓢盆的聲音傳來,混合著炒菜的香氣。這本該是一幅溫馨的家庭畫面,卻因為昨晚的風波蒙上了一層陰影。
我抱著依依下樓,準備給她曬太陽。剛到院子,就聽見公公和婆婆在廚房爭執的聲音。
"你就非得逼她生兒子?人家才剛生完孩子啊!"婆婆的聲音里帶著不滿。
"咱家祖上三代單傳,必須有個孫子繼承家業!女孩遲早是別人家的人,我留下的家產難道給外姓人?"公公的聲音固執而堅定。
我站在原地,心如刀絞。依依在我懷里咿咿呀呀,小手在空中揮舞,對這個世界充滿好奇。看著她純真的笑臉,我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決心。
那天之后,公公的態度越發明顯。每當親戚朋友來家里,他總會嘆氣說:"可惜是個丫頭片子。"或者半開玩笑地對我說:"趕緊準備二胎,爭取生個大胖小子!"每一句話都像針一樣扎在我心上。
一個月后,婆婆偷偷塞給我一盒中藥,說是"調理身子,好懷上男孩"。我接過來,放在床頭,卻始終沒有打開。老公看到了,默默地把藥收起來,說:"不想吃就別吃。"
日子一天天過去,依依漸漸長大,學會了翻身、坐起,小臉越來越精致可愛。每當她對著我甜甜地笑,小手拍打著我的臉頰,我就感到無比幸福。然而,公公對依依的冷淡態度始終沒有改變。他很少抱依依,即使偶爾抱一下,也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一次家庭聚會上,老公的堂弟抱著剛滿一歲的兒子來串門。公公立刻眉開眼笑,抱過小男孩逗弄,還塞了一個大紅包。看著這一幕,我心如刀絞。依依坐在一旁的小椅子上,好奇地望著熱鬧的場景,卻沒有人關注她。
那晚,我獨自抱著依依在院子里散步。夜色如水,月光灑在青石板上,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依依靠在我肩頭,小手緊緊抓著我的衣領,仿佛害怕我會離開她。
"小乖乖,別怕,媽媽永遠愛你。"我輕聲說,吻了吻她的額頭。
走到后院,我意外聽到公公和老公在爭執。
"爸,我不明白您為什么這么執著于男孩。依依是我的女兒,我愛她,不管她是男是女。"老公的聲音堅定而克制。
"你不懂!"公公聲音提高,"等你老了就懂了!沒有兒子,誰來給你養老送終?誰來繼承劉家的家業?你媳婦的肚子里能不能再生個兒子都不知道,萬一..."
"夠了!"老公打斷了他,"依依會是個有出息的孩子,我相信她。至于二胎,那是我和媳婦的事,您別再干涉了。"
我抱著依依,默默轉身離開。心里既心疼老公,又對未來充滿憂慮。這場關于生育的戰爭,似乎看不到盡頭。
秋天到了,依依已經會喊"爸爸""媽媽",小腳丫也能蹣跚學步。老公工作越來越忙,經常出差在外。有一次,他出差歸來,帶了一堆依依的小裙子、玩具,還有一套早教材料。
"我們的女兒要當博士,將來比兒子有出息。"老公對我說,眼里閃著堅定的光芒。
那天晚上,公公聽說老公買了這些東西,臉色陰沉得可怕。他把老公叫到書房,關上門談了很久。我在門外隱約聽到公公說:"不生兒子,以后我的財產一分都不會留給你們!那些地、那棟樓,還有廠子的股份,全都會捐出去!"
老公沉默了許久,最后只說了一句:"爸,依依永遠是我的心肝寶貝,不管您的財產給誰。"
聽到這話,我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下來。嫁給他的決定,從未像此刻這般正確。
之后的日子里,家里的氛圍越來越緊張。公公開始著手準備遺囑,明確表示如果沒有孫子,財產將捐給慈善機構。婆婆急得整夜睡不著覺,經常偷偷抹眼淚。
一個周末,我帶依依去公園玩。秋風送爽,落葉鋪滿小路。依依扶著我的手,一步一步走在金黃的落葉上,咯咯笑著,歡樂的笑聲回蕩在公園里。忽然,我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公公獨自坐在湖邊的長椅上,望著遠處出神。
猶豫片刻,我抱起依依,走到公公身邊:"爸,您怎么一個人在這兒?"
公公回過頭,看到依依,眼神復雜。依依卻對著他伸出小手,奶聲奶氣地叫:"爺爺抱~"
那一刻,我分明看到公公的眼睛濕潤了。他猶豫了一下,伸手接過依依。依依在他懷里咯咯笑著,小手拍打著他的臉,親昵地叫著"爺爺"。
"她...長得像年輕時候的我母親。"公公突然開口,聲音有些哽咽。
我驚訝地看著他:"您從沒說過您母親的事。"
"我母親...是個了不起的女人。"公公輕撫依依的頭發,"當年家里窮,我父親早逝,是母親一個人把我們兄妹幾個拉扯大。她沒文化,卻靠著賣手工藝品供我上了大學。"說到這里,公公停頓了一下,"可我結婚后,她住在我家,生病時沒人照顧,最后孤獨地走了。"
原來,公公堅持要孫子,是因為他害怕晚年無人照料的孤獨。我心里一震,突然理解了他的固執。
"爸,依依雖然是女孩,但她會是個孝順的孩子。我和老公會教育她,尊重長輩,關愛家人。"我真誠地說。
公公沉默良久,看著懷中的依依,眼神漸漸柔和:"也許...我真的錯了。看著她,我想起了我母親年輕時的樣子,那么堅強,那么善良。"
回家路上,公公主動抱著依依,聽她咿咿呀呀地說話。那天晚上,飯桌上的氣氛前所未有的和諧。公公甚至給依依夾了一塊她最愛吃的紅燒肉。
一周后,公公宣布取消了那份遺囑。他對我們說:"兒孫自有兒孫福,我不該干涉你們的生活。依依是個好孩子,我想通了,不管男孩女孩,都是我的親孫。"
聽到這話,我和老公相視一笑,心中的大石終于落地。婆婆在一旁抹著眼淚,臉上卻帶著欣慰的笑容。
那天晚上,我和老公抱著依依,在星空下做了一個約定:無論將來生不生二胎,都是我們自己的選擇,而不是為了滿足任何人的期望。我們要給依依創造一個充滿愛和尊重的環境,讓她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份珍貴的禮物,不需要用性別來證明價值。
窗外,滿天星辰閃爍。依依在我們懷里甜甜地睡去,小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我知道,未來的路還很長,但只要我們堅持自己的信念,相信愛的力量,一切都會向著美好的方向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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