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來無事,說個有意思的故事。
明朝末年有個福建商人,好好的藥材生意做著,一場戰亂下來,貨沒了,錢沒了,連跟班的小弟都走散了——這是什么概念?相當于你今天還開著奔馳住著別墅,明天就睡橋洞啃饅頭。
問題來了:一個身無分文的商人,在亂世里能活下去嗎?
說起來,這事還得從這位徐老板的「破產之旅」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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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徐之璧這輩子就干一件事:販藥材。
從福建到兩湖,從兩湖到江浙,一年到頭在路上跑,賺的都是辛苦錢。這次出門帶了一大筆本錢,想著做筆大買賣,誰知道半路殺出個亂軍,連搶帶砸,愣是把他從暴發戶變成了討飯的。
更慘的是,連仆人都失散了。
你說氣人不氣人?徐之璧跟著逃難的隊伍漫無目的地跑,也不知道跑到哪了,只知道翻了好幾座山,走到一個山谷才敢停下來歇口氣。
他摸摸口袋,就剩一百來個銅錢,回福建的路費都不夠。
這老板當的,連張回家的車票都買不起。
徐之璧坐在地上,看著四周陌生的山野,眼淚刷刷地往下掉。不是矯情,是真絕望——家回不去,錢也沒了,這可咋整?
正哭得起勁兒,忽然聽到遠處傳來敲木魚的聲音。
徐之璧立馬來了精神:有木魚聲就有廟,有廟就能討口飯吃!他也顧不上累了,循著聲音就摸過去。
02
走了半里多地,徐之璧看到前面有戶人家。
說是人家,其實就三四間破茅屋,院子是用柴草圍的,簡陋得像個臨時避難所。木魚聲就從里面傳出來,一聲一聲的,挺有節奏。
徐之璧趕緊跑過去敲門。
沒一會兒,出來個十二三歲的少年,問他從哪來,干啥的。徐之璧把自己的悲慘遭遇說了一遍,那少年聽完進屋稟報去了。
徐之璧站在門口等著,心想:這荒郊野嶺的能遇到人家,已經是燒高香了,人家肯定會收留我。
結果少年出來了,手里端著一碗飯和一壺水,面無表情地說:「我家主人說了,看你可憐給你點吃的。不過這里很危險,你吃完趕緊走,別耽誤。」
徐之璧當時就懵了。
啥意思?給口飯吃但不讓住?這是什么操作?
你家主人敲著木魚誦著經,擺出一副與世無爭的高人樣子,結果說出這么冷血的話?徐之璧心里這個氣啊,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只能趕緊把飯吃了,道了謝轉身就走。
可是走出沒多遠,他就發現不對勁了。
前不著村后不著店,晚上連個睡覺的地方都沒有。天快黑了,他能去哪?
徐之璧越想越生氣: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能有什么危險?你就是不想收留我,找個爛借口罷了!
他索性不走了,在院子外的一棵樹下坐了下來:老子今天就要看看,這里到底有什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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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太陽落山,天越來越黑。
那間茅屋里的木魚聲越敲越急,聽著就讓人心慌。徐之璧躲在樹后,凍得直哆嗦,心里也開始打鼓:我這是不是太沖動了?
正想著,遠處突然出現一串火光。
火光越來越近,像條火龍似的,沖到院子門口突然一變——變成了一頭渾身紅毛的野豬,大搖大擺地頂開門走了進去。
徐之璧嚇得魂都快沒了。
還沒緩過神來,又一團黑氣從南邊沖過來,跑得跟馬一樣快,到了門口也是一變——變成個青面獠牙的夜叉,張著血盆大口進了院子。
徐之璧腿都軟了,想跑又跑不動。
但奇怪的是,他突然不怕了。
為啥?因為他想明白了:老子現在一無所有,家也回不去,錢也沒了,還怕個毛線?死就死唄,有啥可怕的?
就這么想著,徐之璧反而鎮定下來,繼續躲在樹后看熱鬧。
沒過多久,天上又飛來一道白光,長得跟高鐵似的,落到門口縮成了一個穿白袍的美男子,足有一丈多高,低著頭走進了院子。
徐之璧看傻了:這什么神仙聚會?
04
木魚聲停了。
院門突然打開,傳出一陣笑聲,聽著像一群女子在笑。接著,四五個小丫鬟提著紅燈籠走出來,領著一位女子緩緩走到院子里。
那女子一看就不是凡人。
十八九歲的年紀,穿著一身淺綠色的紗裙,腰細得跟柳條似的,長得跟電視劇里的神仙姐姐似的。
其中一個丫鬟說:「這么好的夜晚,要是有月亮就更完美了。」
女子笑了笑,隨手接過丫鬟手里的燈籠往天上一扔——
下一秒,天上就多了一輪明月!
漆黑的夜空瞬間亮如白晝,徐之璧看得目瞪口呆:這特么是什么神仙手段?
但這時候,旁邊有個丫鬟突然說:「娘子,這里有外人,您不該露這一手。」
女子一愣,有些吃驚:「難道父親說的話應驗了?一般人看到剛才那些妖怪,早就嚇跑了吧?」
說完,女子立刻收了法術,把天上的「月亮」摘下來還給丫鬟,轉身回屋,門「啪」地一聲關上了。
徐之璧這才反應過來:剛才應該沖出去拜見啊!他懊惱得直拍大腿,覺得自己錯過了天大的機會。
正后悔著,那個少年突然開門走出來,朝他喊:「先生,我家主人想見你,請進來吧。」
徐之璧大喜過望,趕緊整理了一下衣服,跟著少年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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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一進屋,徐之璧就驚呆了。
外面看著破破爛爛,里面卻是金碧輝煌,家具全是紫檀的,墻上掛著名家字畫,跟五星級酒店似的。
一位七十來歲的老頭拄著拐杖走出來,精神矍鑠,笑著說:「剛才做了點小法術,怕嚇到你,所以讓小童把你趕走。沒想到先生膽子這么大,反倒讓老夫慚愧了。」
徐之璧趕緊行禮:「晚生遭逢亂世,實在沒地方去,承蒙老人家賜飯,已經感激不盡。我不是膽子大,是實在走投無路了。」
老人讓他坐下,擺上酒席。
兩人聊得挺投機,徐之璧問起老人的來歷。老人捋著胡子說:「老夫元朝末年就進山學道了,在這住了三百多年,早忘了自己叫啥了。人送外號懵懂公——就是糊涂老頭的意思。」
「今天早上我算了一卦,說家里有婚嫁之喜。我就這一個女兒,舍不得她嫁人,所以才施法想把你嚇跑。誰知道你這小子死皮賴臉不走,看來這就是天意啊。」
徐之璧聽了心里一喜:敢情這是要招我當女婿?
老人又把夫人叫出來見面。夫人看著只有四十多歲,風韻猶存,卻說自己已經一千多歲了。桌上擺的全是山珍海味,老人還客氣地說:「山野人家,沒啥好招待的。」
你管這叫沒啥好招待的?
06
酒過三巡,夫人回屋給女兒梳妝打扮去了。
徐之璧聽到屋里母女倆在說話,夫人催女兒趕緊跟他走,女兒哭著不肯。老人聽到了,朝里面喊:「你好歹也是個地仙,哭哭啼啼像什么樣子?」
轉頭對徐之璧說:「不是我不想留你們,而是這里不是凡間,沒法給你們辦婚禮。所以得讓我女兒跟你下山。她們娘倆舍不得,這才哭成這樣,讓你見笑了。」
徐之璧本來還想留在這里,聽了這話有些失望,但也沒辦法。
沒多久,女子打扮好了,小丫鬟扶著她出來。徐之璧一看,徹底被驚艷到了——這姑娘長得也太好看了吧!
兩人拜了天地,老人把女兒送到門口,說:「你就跟他走吧,出去隨便找個地方住。我就不送了。」
女子戀戀不舍,老人和夫人一個勁兒催他們趕緊走。女子朝門外一跳,瞬間消失了。
徐之璧還沒反應過來,老人在他背后推了一把——
他只覺得腳下一空,像掉進了萬丈深淵,嚇得他嗷嗷叫。
等他睜開眼,發現自己站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女子就在面前笑吟吟地看著他。
「你一個商人,哪修來的福分能做神仙女婿?」女子笑著說,「實話告訴你,我父母已經一千多歲了,我也快一千歲了。這都是天意,以后我就不能和父母一起成仙了。」
徐之璧半信半疑,問路人這是哪里。
「福建漳州府。」
離家不遠了!徐之璧想帶女子回家,女子搖頭:「現在天下大亂,千萬別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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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女子帶著徐之璧往東走了幾十里,來到一處偏僻山谷。
她拔下頭上的金簪在空中一揮——一座巨大的莊園拔地而起!
進去一看,雕梁畫棟金碧輝煌,什么都有。女子喊了兩聲,立刻走出一群仆人丫鬟。
徐之璧徹底服了:這才是真神仙啊!
女子告訴他,自己姓陶名采春。兩人在這里住下,每天陶采春教他修煉吐納之術。徐之璧學著學著,漸漸十天半個月不吃飯也不餓了。
他對塵世的事也越來越淡漠,不再想回家。
十多年后的一天,陶采春突然說:「相公,外面天下已經太平了,你該回家了。」
徐之璧不想走,陶采春拉著他走出莊園。回頭一看,莊園已經消失了。
「我嫁給你十多年,一直沒回去看父母。你先回家,五年后我再來找你。」陶采春說完就走了。
徐之璧向路人打聽回家的路,這才知道——他在山里不是住了十年,而是整整五十年!
外面早就換了天地。
回到家鄉,房子成了廢墟,親友早就不知所蹤。面對陌生的家鄉,徐之璧再也沒有留戀,在九仙山上搭了個草屋,每天打坐修煉,不吃不喝也不出門。
有一天晚上,鄰居聽到他家里響起木魚聲。
第二天早上去看,房門大開,人已經不見了。
熟悉他的人都說:徐之璧肯定是成仙了。
故事說完了,道理很簡單:
當你失去一切的時候,也許正是你得到一切的開始。真正的富足不在你的銀行賬戶,而在你的內心是否自由。
徐之璧如果沒有破產,沒有走投無路,又怎么會有勇氣在樹下死扛,又怎么會遇到神仙?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說的就是這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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