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神槍大隊長張文偕:27歲血灑東北,最后一顆子彈護戰友突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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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4年冬的饒河,雪下得能沒到膝蓋,風裹著雪粒子打在臉上生疼。老獵戶王大叔蹲在山頭的松樹下,煙袋鍋子“吧嗒”響著,望著遠處日軍炮樓里透出的昏黃燈光,總跟后生們念叨:“要是張大隊長還在,那些小鬼子哪敢這么橫?他兩百米外能一槍打穿日軍鋼盔,槍管子比咱的獵槍還準!”他說的張大隊長,就是張文偕——那個把熱血灑在東北黑土地上,27歲就用最后一顆子彈守護戰友的山東漢子。
張文偕是山東掖縣人,打小就帶著股“不服軟”的勁兒。年輕時在青島的紗廠當學徒,見資本家扣了工人半個月工錢,還讓工頭拿著鞭子抽打討薪的老鄉,他攥著磨出繭子的拳頭就往上沖,結果被工頭打得嘴角流血,卻梗著脖子喊:“憑啥欺負人!”后來接觸了革命思想,他才明白“光靠一股子蠻勁救不了人,得跟著黨干大事”。加入共產黨后,組織派他去蘇聯學習軍事理論,別人都覺得出國是天大的好事,他卻總在夜里偷偷跟戰友寫信:“我這心里總不踏實,東北的老鄉還在遭鬼子的罪,我在這兒學理論,手都快癢得握不住槍了。”
這份“求戰心切”,其實是他的“弱點”——比起坐在課堂里記筆記,他更想扛著槍沖在前線,有時候甚至會因為跟領導爭著去最危險的陣地,吵得面紅耳赤。可也正是這份“急”,藏著他對家國最滾燙的牽掛。
1933年6月,張文偕終于盼來了回國的命令。一踏上東北的土地,凜冽的寒風裹著硝煙味,讓他瞬間紅了眼。組織派他去李延祿領導的東北抗日救國游擊軍當政委,吉東的冬天冷得能凍掉耳朵,他跟戰士們一樣裹著打補丁的破棉襖,夜里睡在雪地里,把僅有的毛毯讓給傷員,自己啃著凍得能硌掉牙的窩頭,卻總說:“比在蘇聯啃黑面包強,至少咱是在自己的土地上打仗!”
真正讓“神槍張政委”的名號傳開,是在密山的一場伏擊戰。那天部隊在山林里遭遇日軍小隊,張文偕趴在雪地里三個小時,雪花落滿了他的眉毛和肩頭,他卻連眼都沒眨一下,只盯著準星里的日軍軍官。等敵人走到兩百米內,他屏住呼吸,“砰”的一聲槍響,日軍軍官的鋼盔瞬間被打穿,倒在雪地里不動了。剩下的敵人亂作一團,戰士們趁機沖鋒,不到半小時就結束了戰斗。打掃戰場時,有戰士撿起日軍的鋼盔,看著上面那個整齊的彈孔,忍不住咋舌:“張政委,您這槍法,比山神爺還準!”
可沒過多久,組織又給了他一個更難的任務——去饒河反日游擊隊當大隊長。那時候的饒河游擊隊剛在虎林戰斗中吃了大虧,隊員死的死、傷的傷,剩下的人也沒了心氣,有的甚至把槍藏起來,想回老家種地。張文偕剛到隊里,就有人私下嘀咕:“這山東來的干部,怕是連咱東北的林子都認不全,還能帶隊打鬼子?”
他沒反駁,只是每天天不亮就跟著隊員們一起訓練,跑圈、練瞄準,手上磨出了水泡也不喊疼;晚上就裹著毯子,在煤油燈下跟老隊員嘮嗑,把虎林戰斗的每一個細節都問清楚,連“當時風向是啥樣”“鬼子的機槍架在哪個位置”都不放過。有天夜里,隊員小王凍得睡不著,縮在角落里搓手,張文偕看到了,把自己的棉襖脫下來遞過去——那棉襖雖然也打了補丁,卻帶著他身上的體溫。他又從懷里掏出個烤得熱乎乎的土豆,塞到小王手里:“我在蘇聯的時候,冬天比這還冷,就靠揣著烤土豆扛過來的。咱當游擊隊員,就得能扛凍、能扛餓,才能扛得過鬼子。”
小王接過土豆,燙得手心發紅,眼眶卻一下子濕了——他之前聽人說張文偕留過學,還以為是個“只會講大道理的文化人”,沒想到這么實在。張文偕趁機跟他聊起隊伍的問題:“咱不是打不過鬼子,是人心沒擰成一股繩。你看咱手里的槍,單個兒打出去沒勁兒,要是十幾把槍一起響,鬼子也得怕!”
接下來的幾個月,張文偕帶著隊員們干了兩件大事,硬是把快散架的游擊隊拉了起來。第一件是收編山林隊。之前游擊隊跟救國軍合作,總因為“誰聽誰的”鬧矛盾,最后不歡而散。張文偕就改了法子,制定“先交朋友,再談抗日”的規矩,親自去見各個山林隊的頭領。有次去見“三江好”的頭領,對方端著酒碗說:“張大隊長,咱山里人只服有本事的,你要是能贏我一槍,我就帶著弟兄們跟你干!”張文偕沒猶豫,拿起槍對著遠處的樹樁開了一槍,正好打在樹樁中心;“三江好”不服氣,也開了一槍,卻偏了半寸。他當即摔了酒碗,站起來說:“我服!以后咱就跟著張大隊長打鬼子!”
1934年7月,在義順號的反日大會上,二百多個山林隊隊員自愿加入游擊隊,隊伍一下子壯大了不少。張文偕站在高臺上,看著底下黑壓壓的人群,聲音洪亮:“咱都是中國人,鬼子占了咱的地,殺了咱的人,只要咱擰成一股繩,就沒有打不跑的鬼子!”臺下的人聽得熱血沸騰,掌聲、歡呼聲震得樹葉都沙沙響。
第二件事是建根據地。他帶著隊員們去打抱馬頂子的“走狗隊”——那是苑福堂帶領的漢奸隊伍,有七十多人,平時欺負老百姓、幫鬼子搶糧,壞事做盡。戰斗打響那天,張文偕帶著隊員們從后山繞過去,趁著天沒亮發起突襲。他一槍就撂倒了苑福堂的機槍手,隊員們跟著沖鋒,喊殺聲震得山谷都在響。苑福堂的隊伍沒見過這么猛的打法,嚇得抱頭鼠竄,最后只剩十幾個人跑了。后來他們又拿下了小佳河、小西山的“走狗隊”,終于在抱馬頂子扎下了根——戰士們有了能遮風擋雨的營房,老鄉們也敢把糧食送到隊里,游擊隊成了真正的“抗日堡壘”。
張文偕的槍法準,對戰士們更親。有次部隊缺糧,他把自己的那份口糧分給傷員,自己餓了兩天,最后在訓練場上暈了過去。戰士們趕緊把他抬到屋里,想去找老鄉借點糧食,他卻醒過來擺著手說:“別去麻煩老鄉,我沒事,你們打仗才需要力氣,我歇會兒就好。”老鄉們知道了,連夜紡線織布,有的大娘還把自己兒子的棉襖改小了,托人送到隊里:“給張大隊長,他比俺兒子還心疼人,可別凍著了。”
可誰也沒想到,1934年8月28日,一場意外的大雨,讓這位神槍大隊長永遠留在了饒河。那天,張文偕和政委崔石泉帶著一百多號人,準備攻打虎林縣三人班的日軍據點——那里駐著五十多個鬼子,還有十幾挺機槍,是阻礙游擊隊發展的“釘子”。沒想到半路下起瓢潑大雨,泥濘的路根本走不快,收編的山林隊沒能按時在預定地點會合。張文偕看著越來越黑的天,皺著眉說:“先在北山宿營,等雨停了再跟他們聯系。”
第二天早上,早飯剛煮好,玉米粥的香味飄在空氣里,就聽見外面“砰”的一聲槍響——收編的隊伍趕路時腳步聲太大,被日軍的哨兵發現了!緊接著,大批敵人從山下沖上來,機槍“噠噠噠”地響著,把北山團團圍住。張文偕立刻拿起槍,沖到最前面:“都別慌!找掩護,跟鬼子拼了!”
激戰了五六個小時,子彈越來越少,有的戰士甚至拿起了大刀。張文偕看著身邊倒下的戰友,心里清楚:再耗下去,全隊都得覆沒。他找到崔石泉,聲音沙啞:“老崔,你帶著隊伍從后山突圍,我來斷后。”崔石泉急了,抓住他的胳膊:“要走一起走!你是大隊長,隊伍不能沒有你!”張文偕把他的手推開,把自己的手槍往他手里塞:“隊伍更不能沒有你!我槍法準,能多拖一會兒,你們快撤!”說完,他喊上兩個警衛員,就朝著日軍沖得最猛的方向跑去。
“砰!砰!”張文偕的槍響了,沖在前面的兩個日軍應聲倒地。敵人被激怒了,密集的子彈朝著他的方向射來,打在身邊的石頭上,火星四濺。警衛員小李想拉他往后撤:“大隊長,太危險了,咱撤吧!”他卻咬著牙,又開了一槍,撂倒一個鬼子:“再等等,讓大部隊再走遠點!”
就在這時,一顆子彈突然擊中了他的胸口,他踉蹌著倒在地上,鮮血瞬間染紅了胸前的衣服。他看著戰友們的身影越來越遠,嘴角卻牽起一絲笑——隊伍安全了。他掙扎著伸出手,從口袋里摸出最后一顆子彈,裝進槍膛。遠處的日軍已經沖了過來,他寧死也不愿被俘虜。“砰”的一聲槍響,這顆子彈,他留給了自己。
當崔石泉帶著隊伍繞回來找他時,只看到雪地里那把還帶著余溫的手槍,還有被鮮血染紅的積雪——那紅色在白雪的映襯下,刺眼得讓人想哭。戰士們抱著他的遺體,哭得撕心裂肺,小王哽咽著,從懷里掏出那件還沒送出去的棉襖:“大隊長,俺娘做的棉襖……您還沒穿上呢……”
第二天,崔石泉帶著全隊戰士,舉著槍喊著“為大隊長報仇”,一舉攻占了三人班,把里面的日軍全部趕了出去。打掃戰場時,戰士們把日軍的機槍砸得稀爛,對著天空開槍:“大隊長,我們給您報仇了!”
后來,饒河抗日總會印了悼文,貼在各個村子的墻上。隊員們舉著拳頭宣誓:“要把隊伍建成抗日鐵軍,反日到底,收復東北!”直到今天,饒河的老百姓還記得,有個山東來的神槍大隊長,他的槍法能打穿鋼盔,他的心卻比棉襖還暖;他用27歲的生命,換來了戰友的安全,也點燃了更多人抗日的信心。
或許現在,那把曾經精準的手槍已經銹跡斑斑,可張文偕的名字,就像東北黑土地上的青松,永遠立在那里——提醒著每一個人,曾經有這樣一位英雄,用熱血和生命,守護過這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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