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深秋,剛結束五年歸國拉鋸戰的錢學森,還沒來得及平復旅途疲憊,便踏上了前往東北的考察之路。彼時的新中國,工業基礎薄弱,國防科技近乎空白,面對外部的核訛詐與技術封鎖,發展尖端武器成為迫切需求。這次東北之行,表面是讓錢學森了解國內工業實況,實則暗藏著國防高層的深層期許——試探導彈研制的可能性。而哈爾濱軍事工程學院院長陳賡大將與錢學森的一場會面,以及錢學森那句擲地有聲的話,成為了中國導彈事業的重要轉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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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5年10月28日,錢學森抵達北京,結束了被美國阻撓歸國的漫長歷程。回國僅三周,國務院便安排他赴東北考察,行程從11月22日持續至12月21日,覆蓋東北三省的工廠、科研院所與高校。此行的核心目的,是讓錢學森這個掌握世界前沿導彈技術的科學家,實地評估中國現有工業基礎能否支撐導彈研制。當時的東北,作為新中國工業的核心區域,集中了全國大部分鋼鐵廠、機床廠、飛機廠,是檢驗工業實力的最佳樣本。
考察途中,錢學森的足跡遍布長春應用化學研究所、哈爾濱工業大學、沈陽飛機廠等單位。他一路細致詢問技術參數、生產能力,默默在心中盤算著研制導彈的可行性。而此時的陳賡,早已在哈爾濱等候。這位剛從朝鮮戰場歸來、受命籌建哈軍工的開國大將,對國防尖端技術的渴望尤為迫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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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4年,陳賡隨彭德懷赴蘇聯參觀原子彈爆炸演習后,便堅定了中國必須發展導彈、原子彈的想法,哈軍工的任新民等三位教員已提前撰寫了研制火箭的建議報告,只待一位權威專家的認可。
11月25日晚,哈爾濱大和旅館的一間客房里,陳賡特意設宴招待錢學森。為了這次會面,陳賡特意從北京專程趕回哈爾濱,全程未提過多寒暄,直奔主題。酒過三巡,陳賡放下酒杯,目光懇切地向錢學森拋出了那個縈繞在國防人心中許久的問題:“中國人能不能搞導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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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這個直接且沉重的提問,錢學森沒有絲毫猶豫,他放下筷子,語氣堅定地反問:“為什么不能搞?外國人能搞,我們中國人就不能搞?難道中國人比外國人矮一截?” 這句話沒有華麗的辭藻,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底氣。陳賡聽完,當即一拍桌子,高聲說了一個“好!”字,連日來的疑慮與焦灼一掃而空,臉上滿是釋然的笑容。事后錢學森才得知,陳賡為了這場會面,特意調整行程,上午從北京飛抵哈爾濱,只為爭取與他深入交談的時間。
這場簡短的對話,背后是雙方的深思熟慮。錢學森的底氣,并非盲目自信。在美國加州理工學院期間,他牽頭組建“火箭俱樂部”,參與過美國早期導彈研制,深知導彈技術的核心邏輯。經過東北一月的考察,他已摸清中國工業的基本盤——雖然整體落后,但關鍵領域已具備初步基礎,更重要的是,中國擁有一批愿意攻堅克難的技術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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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陳賡的急切,源于對國防現狀的清醒認知:新中國沒有導彈,就難以打破外部的軍事威懾,國家安全無從談起。錢學森的回答,恰好擊碎了“中國技術落后就不能搞導彈”的固有認知,給了陳賡推動此事的關鍵信心。
會面結束后,陳賡立刻行動。他一面讓哈軍工組織專家研討錢學森的觀點,一面馬不停蹄地向彭德懷匯報此次談話結果。12月26日,在陳賡的陪同下,錢學森前往醫院會見彭德懷,詳細闡述了導彈研制的技術路徑與人力物力需求。彭德懷當場提出,希望研制射程300至500公里的導彈,以應對臺灣海峽的軍事威脅。錢學森雖未當場給出明確答復,但隨后與總參謀部裝備計劃部部長萬毅的談話中,詳細梳理了技術難點與解決方案,為后續計劃埋下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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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6年2月17日,錢學森受周恩來委托,僅用一天時間便起草完成《建立我國國防航空工業意見書》。這份意見書精準估算了導彈研制所需的人才、資金與場地,提出到1967年需培養近萬名技術人員,其中副博士以上人才500至600人,成為中國導彈事業的綱領性文件。2月22日,周恩來將意見書呈送毛澤東審閱,很快獲得中央批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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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年10月8日,國防部第五研究院正式成立,錢學森出任院長,中國導彈事業正式步入正軌。而哈軍工也在陳賡的推動下,于1957年設立導彈專科,1959年正式成立中國第一個導彈工程系,為導彈研制培養了大批骨干人才。任新民、周曼殊等當初提交建議報告的教員,成為導彈研制的核心力量,哈軍工也因此成為“兩彈一星”事業的人才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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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學森在東北對陳賡說的那句話,看似簡單,卻如同一顆火種,點燃了中國國防尖端技術的燎原之勢。它打破了“技術封鎖便無從發展”的桎梏,證明了自主創新的可能性。這場1955年冬的東北會面,沒有驚天動地的儀式,卻以一次直截了當的問答,敲定了一項影響國家命運的戰略決策。
此后數年,中國導彈事業在艱難中起步,經歷了仿制、自主設計、試驗定型的漫長歷程。而1955年那個哈爾濱的夜晚,錢學森的那句反問與陳賡的一聲“好”,早已定格為歷史記憶。它不僅是兩位先驅者的默契共鳴,更是一個國家在困境中尋求突破的決心體現。沒有刻意的渲染,沒有過度的拔高,這段真實的歷史片段,恰如其分地展現了中國導彈事業起步時的質樸與堅定,以及一代科研工作者與國防人的責任擔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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