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
對許多人來說，客運大巴司機是一個很容易被忽視的存在。
每天清晨準時出發、傍晚準時返程，他們默默地把人送到目的地，很少出現在新聞里，更少有人意識到他們在方向盤背后承擔著怎樣的責任。
但在法國濱海夏朗德省（Charente-Maritime）的一個普通夜晚，這份責任被演繹到了極致——用一位55歲司機的生命完成。
本周二的法國海岸夜風寒冷，天空一片漆黑。
四十二名來自布爾斯弗朗勒沙普（Bourcefranc-le-Chapus）濱海中學（Lycée de la Mer et du Littoral）的學生剛看完拉羅謝爾的劇院演出（La Rochelle），此刻正坐在返程的大巴上。
車廂里，有人在興奮地復述劇中的情節，有人已經困意襲來，有人靠在車窗上發呆。
大巴穩穩行駛在四車道公路上。車燈在黑夜中拉出長長的一束光，一切看似平靜。
然而，就是在這看似平靜的行程中，一個意想不到的變化悄悄降臨。
最接近駕駛座的學生最先注意到司機臉色不太對。他動作慢了，呼吸沉重，但車輛依然保持平穩。
沒多久，司機的臉色開始發白，呼吸變得急促，本來握著方向盤的手似乎已然無力，但他仍在努力集中精神。
此時，一名老師也察覺到了異常。她輕聲詢問司機是否需要休息。司機點了點頭，卻沒有停下車。
沒人知道，他的身體正在迅速失衡。
大約幾分鐘后，情況急速惡化。司機開始劇烈嘔吐，而其中竟帶有鮮血。前排的成年人瞬間意識到：事態危急，司機隨時可能昏迷，而車輛正以高速行駛。
隨行的成年人緊急提醒他：“如果不舒服，就先靠邊停一下！”
司機聽到了，也執行了。在極端虛弱的狀態下，他仍握緊方向盤，開始減速，將車輛緩緩帶向路肩。這是一次幾乎憑意志力完成的操作。
他必須在完全失去意識之前，把大巴停下。因為后面，是四十二條年輕的生命。
大巴最終穩穩停在道路右側。
車剛停下，司機整個人向前傾倒，力量耗盡。他從座位上滑落，倒在車門附近。
孩子們瞬間慌了。
老師們立刻沖上前，一面安撫學生，一面開始組織大家下車并轉移至安全區域。驚魂未定的學生或哭或愣，甚至不知道剛剛究竟發生了什么。
另一位老師撥打了急救電話，時間顯示為21點21分。
救護人員和消防隊迅速趕到現場，對司機展開急救。他們持續進行了一個小時以上的心肺復蘇。
然而最終，救援人員只能宣布他不幸離世。
55歲的司機，在生命最后的幾秒鐘，用盡全力保護了車上所有孩子。
若沒有他的最后決定，這輛載滿學生的大巴可能會失控沖向車道中央，后果不堪設想。
現場處理完畢后，大巴上的所有學生和老師都被轉移圣維維安（Saint-Vivien）的多功能市政大廳。
當地市長文森特·德梅斯特（Vincent Demester）也在第一時間趕到現場安排善后工作。
大廳里燈光明亮，老師們試圖安撫學生。一些孩子開始打籃球，試圖從緊張中緩過來；一些坐著喝果汁，低聲對剛剛發生的驚魂情節議論；另一些仍心神不定。
醫生逐一檢查了孩子們的心理狀況，令人欣慰的是，大部分孩子雖然受驚，但大部分沒有出現嚴重的心理創傷反應。
反而目睹司機倒下的幾位成年人，更難從剛剛的畫面中回過神。
約一小時后，一輛由拉羅謝爾城市交通網絡（Yélo）派來的替換大巴到達。學生們陸續上車，被送回學校，家長早已在校門口焦急等待。
當學生從大巴下來、投入父母懷抱的那一刻，整件事終于真正落下帷幕。
而孩子們平安回家，也是那位司機留給世界的最后一句話。
事件發生之后，法國這位司機令人動容的行為迅速的登上了法媒的頭條；
而類似的故事，其實在世界不同角落都發生過。它們共同指向一個事實：在緊急關頭，普通人常常會做出極不普通的選擇。
比如，2019 年，法國馬恩省也發生過一樁讓人后怕的校車事件。
當年2月6日中午，時間剛過13點，來自蘭斯（Reims）地區的33名高中生正坐在返校的校車上，氛圍和往常一樣平靜。車子行駛到Boult-sur-Suippe村口時，57歲的司機突然身體不適，胸口劇痛，一陣眩暈襲來——這是典型的心臟不適信號。
情況緊急，但駕駛座上的他并沒有慌亂。在意識快速下滑前，他做出了一個所有人現在回想起來都心驚的動作：把方向盤穩穩一擰，將車靠向路邊，讓車子滑停在安全區域。
就在車輛停穩后不久，他失去了意識。
幸運的是，車上的33個孩子無人受傷。車外一名路過的女司機第一時間停下車，為司機進行心臟按壓，救援隨后趕到。然而，即便經過多輪搶救，司機最終還是沒能被挽回。
這起事件雖然同樣以悲劇收尾，但也讓許多家長后知后覺地意識到：校車司機的一個本能反應，往往決定幾十名孩子的命運。
這些案例發生在不同時間和地點，但它們有一個共同點：
在生命走到最后的時候，他們都把方向盤放在了第一位，把他人的安全放在了第一位。
沒有英雄光環，沒有事先準備，沒有任何排練。只是人性中最樸素的一部分在關鍵時刻被點亮。
正如法國這名司機——在身體瀕臨崩潰、意識模糊之際，完成了人生最后一次“工作”。
而這一次工作，變成了他留給世界的全部。
Ref：
https://www.leparisien.fr/charente-maritime-17/victime-dun-malaise-le-chauffeur-dun-bus-scolaire-gare-son-vehicule-avant-de-mourir-42-enfants-sauves-10-12-2025-FMF7US5NGBAQLBIQDJPP3T5MGU.php
https://www.lanouvellerepublique.fr/a-la-une/victime-d-un-malaise-un-chauffeur-de-car-scolaire-evite-l-accident-avant-de-mourrir
文｜閃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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