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還記得童年老屋的屋檐下,曾有過一群不請自來的 “家人”?在我記憶的鄉(xiāng)村時光里,那窩筑了三年的燕子,不僅是屋檐下的精靈,更是父母用最樸素的方式,給我上的一堂終身難忘的生命課。
打小在炊煙裊裊的鄉(xiāng)村長大,父母的教誨從不是生硬的說教,而是融在日常的點滴里。他們總指著屋檐下掠過的黑影叮囑我:“要善待燕子,這是咱家里的福氣。” 這話里藏著莊稼人對自然最純粹的敬畏,也藏著 “萬物有靈” 的生活智慧。那時的我還不懂太深的道理,卻在一次次觀察中摸清了兩種飛鳥的脾性:燕子低飛田間,啄食啃噬禾苗的害蟲,是守護(hù)莊稼的 “田園衛(wèi)士”;而麻雀總愛成群結(jié)隊,偷啄曬場上的谷物,還總調(diào)皮地鉆屋檐、刨墻縫,活脫脫是鄉(xiāng)村里的 “搗蛋鬼”。
麻雀的到訪總帶著幾分 “霸道”,它們從不客氣,隨便找個屋檐縫隙就能搭起簡陋的巢,哪怕是新砌的土坯墻,也能被它們的尖喙啄出坑洼。可燕子不一樣,它們是自帶匠心的 “建筑師”,也是最貼心的 “房客”。每天清晨,我總能看見它們往返于田野和老屋之間,嘴里銜著混了草莖的濕泥,一點一點、小心翼翼地在堂屋一角堆砌家園。那專注的模樣,仿佛在雕琢一件稀世珍寶,也讓它們順理成章地成了我們家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堂屋的那個燕巢,是我童年里最鮮活的 “時光刻度”。從第一年的淺淺泥痕,到第二年的初具雛形,再到第三年竟長成了能容下四五只雛燕的 “溫馨小窩”,大小堪比家里盛飯的粗陶小盆。為了迎接這群遠(yuǎn)道而來的朋友,全家都動了心思:堂屋門口早早掛上了透氣的紗簾,既防蚊蠅又不擋燕子的去路;屋頂?shù)奶齑盁o論晴雨都留著半扇,就為給它們留一條自由出入的通道。那時的我,總愛踮著腳尖偷偷張望巢里的動靜,連走路都放輕了腳步,生怕驚擾了這群嬌客。
最難忘的,是小燕子初闖世界的那天,那畫面至今想起,心頭仍會泛起暖流。大燕子像是下了狠心,一次次把羽翼未豐的雛燕推出巢穴。小家伙們跌跌撞撞落在院子的晾衣繩上,一字排開,圓溜溜的眼睛里滿是膽怯與好奇,稚嫩的翅膀還在微微發(fā)抖。而大燕子則在它們頭頂?shù)目罩薪辜钡乇P旋,急促的叫聲像是嚴(yán)厲的催促,又藏著心疼的鼓勵。偶爾,它會猛地俯沖下來,用翅膀輕輕拍打雛燕的后背,那股 “推一把” 的狠勁,看得全家人既緊張又忍俊不禁。原來,連飛鳥的母愛里,都藏著 “放手才是托舉” 的深意。
后來我才懂,那段與燕子共居的歲月,是比課本更生動的啟蒙。它讓我早早明白,人與自然從來不是對立的存在,而是彼此守護(hù)的共生;它也讓我讀懂,每一種生命都有自己的生存法則,而尊重,是與萬物相處的最好姿態(tài)。
如今離開鄉(xiāng)村多年,城市的高樓里再也難尋燕巢的蹤跡。可每當(dāng)想起老屋堂屋的那窩燕子,想起它們學(xué)飛時的笨拙與勇敢,我就會想起父母那句 “善待精靈” 的叮囑。原來,屋檐下的燕巢,早已成了鄉(xiāng)村留給我最柔軟的生命印記,而那些關(guān)于和諧、尊重與愛的道理,也跟著燕鳴一起,刻進(jìn)了我的骨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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