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歲被賭王坑到底褲都不剩，轉身去海上玩命3年，周總理：這才是患難之交

“何先生，這草是兄弟們拿命換來的，你還要抖？”

1948年的澳門碼頭，年輕的霍英東看著滿地的海人草，心都在滴血。

他對面站著的，是當時還算不上“賭王”的何鴻燊。

何鴻燊那會兒做生意精明得嚇人，指著那一堆草說：“不曬干，不把沙子抖干凈，我怎么收？”

這一抖，把霍英東的十萬塊本錢全給抖沒了，連帶著幾十個兄弟的血汗錢都打水漂。

01

這事兒得從1948年說起，那年頭的霍英東，還是個在苦水里泡大的窮小子。

那時候市面上流行一種叫“海人草”的東西，說是能做胃藥，外國人收得貴。霍英東聽說了這消息，心想這不就是海里的野草嗎，只要肯出力，這就是無本的買賣。他那會兒也是年輕氣盛，帶著八十多個兄弟，借了錢，租了船，直奔東沙島。

那地方是真要命。

到了東沙島，大家才發現這活兒根本不是人干的。海人草長在海底兩三米甚至七八米深的地方，那時候哪有什么潛水設備，全靠一口氣憋著往海里扎。

烈日當頭，海水曬得滾燙，底下還有鋒利的貝殼和珊瑚。工人們光著膀子跳下去，上來的時候往往一身是血，不是鼻子流血，就是腳板被劃得稀爛。最要命的是那海人草又腥又臭，還要把它們撈上來曬干，那味道熏得人頭暈眼花，身上長滿毒瘡，癢得鉆心。

霍英東自己也得了病，但他硬是咬牙扛著。他在島上待了六個月，就像個野人一樣，每天就在想一件事：把這些草帶回去，賣個好價錢，讓家里老娘和老婆過上好日子。

好不容易熬到回了澳門，霍英東以為苦盡甘來了。當時澳門最大的買家就是何鴻燊所在的公司。

霍英東滿懷希望地把貨拉過去，結果何鴻燊給他上了一課。

何鴻燊那是出了名的精明，他一看這草，二話不說，先要求“去雜質”。怎么去？把曬干的草拎起來瘋狂抖動，還得過篩子。這一通操作下來，原本沉甸甸的海人草，分量直接縮水了一大半。

霍英東看著那一兩一兩掉在地上的沙土和草屑，感覺掉的不是沙子，是他的肉。

最后算賬，霍英東不僅沒賺錢，反而把借來的十萬塊本錢賠了個精光。他站在碼頭上，看著何鴻燊那張精明的臉，心里是個什么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回到家，老婆呂燕妮看著瘦脫相的丈夫，一句話沒說，默默把家里剩下的那點首飾拿出來當了，給工人們發了遣散費。

那時候的霍英東可能覺得，這輩子想翻身，難了。但他骨子里有股狠勁兒，這次跌倒了，他沒趴下，他在等下一個浪頭。

02

僅僅過了兩年，1950年6月，朝鮮半島的槍聲響了。

這仗一打，整個局勢全變了。美國人為了卡住新中國的脖子，聯合聯合國搞了個“全面禁運”。那禁令嚴到什么程度？美國商務部的官員放話：“凡是一個兵可以用的東西，都不許運往中國。”

香港那時候是英國人的地盤，英國人雖然想做生意，但也不敢明著跟美國大哥對著干。于是，港英政府開始瘋狂抓走私。

那段時間的香港，氣氛壓抑得嚇人。維多利亞港的海面上，英國人的水警船天天拉著警報巡邏。你要是敢在船上多裝幾桶油，或者帶幾塊鐵皮，立馬就能被扣上“通共”的帽子。甚至連那種孵小雞用的鐵網箱，都要經過嚴格檢查，生怕你拿回去熔了造子彈。

這對于大多數商人來說，是災難；但對于霍英東來說，這就是那個等待已久的大浪。

他太清楚那種被人卡脖子的滋味了。看著內地缺醫少藥，志愿軍在冰天雪地里穿著單衣，汽車因為沒油趴窩，霍英東心里的火就壓不住。他是窮怕了，也是被洋人欺負夠了，看著那幫金發碧眼的家伙在中國的海面上耀武揚威，他本能地反感。

那時候黑市上，物資的價格一天一個樣。汽油、橡膠、鐵皮、西藥，這些東西在內地那就是救命的寶貝。

霍英東把牙一咬，決定干一票大的。他跟幾個信得過的兄弟說：“這活兒雖然是提著腦袋干，但只要咱們運過去，不僅能賺錢，還能給中國人爭口氣。”

這不是簡單的做生意，這是在刀尖上跳舞。

那時候霍英東雖然只有27歲，但腦子轉得極快。他知道硬闖肯定不行，英國人的炮艇不是吃素的。他得找一條別人沒走過的路。

他把目光投向了澳門。

那時候澳門葡萄牙政府管得松，不像香港這么嚴。霍英東就琢磨出一個“曲線救國”的法子：先把貨從香港運到澳門，再從澳門轉運到內地的蛇口或者廣州。

這話說起來輕巧，真要干起來，那是步步驚心。

03

霍英東把自己那點家底全拿出來了，把修船廠里的破船全利用起來，組建了一支看起來破破爛爛，實際上戰斗力極強的船隊。

這支船隊的規模，在當時的地下運輸線上那是數一數二的。

光是負責探路的“偵察小艇”，他手底下就有十幾艘。這些小艇跑得快，專門在前面探風聲。要是發現有英國水警的巡邏船，立馬發信號，后面的大貨船就趕緊躲進避風塘或者荒島后面。

這哪是做生意，這簡直就是搞情報工作。

為了避開水警的耳目，他們幾乎全是夜里開工。

每天天一黑，霍英東的船隊就像一群幽靈一樣，悄悄地從避風塘里溜出來。那時候沒有雷達，也沒有GPS，全靠老船工的經驗，看著天上的星星和海岸線的輪廓辨別方向。

船艙里裝的，全是內地急需的戰略物資。幾百斤重的柴油桶，成捆成捆的黑鐵皮，還有那些救命的青霉素。

霍英東不僅是老板，他更是現場指揮官。

那三年里，他幾乎沒睡過一個囫圇覺。每天晚上，他就穿著件破舊的夾克，蹲在搖搖晃晃的船板上，手里捏著對講機，眼睛死死地盯著漆黑的海面。

只要聽到遠處有馬達聲，或者看到一點探照燈的光柱，他的心就得提到嗓子眼。

除了英國水警，海面上還有更可怕的東西——海盜。

那時候的珠江口，海盜猖獗得很。這幫人殺人不眨眼，要是被他們盯上，不僅貨保不住，連命都得搭進去。還有那些地痞流氓，假扮成緝私隊員，專門搞“黑吃黑”。

霍英東就遇到過這種事。

有一次，他的船隊剛出海沒多久，就被幾艘快艇圍住了。對方手里拿著槍，嚷嚷著要檢查。霍英東在船頭一看，對方連制服都不對，立馬知道是遇到劫道的了。

這時候就得看膽色。霍英東讓兄弟們把船上的柴油桶蓋子打開，手里拿著打火機，沖著對面喊：“要錢沒有，要命一條！大不了咱們一起炸了！”

那幫劫匪也是求財，一看遇到個不要命的，也怕真的炸了船大家都玩完，最后罵罵咧咧地走了。

這種事兒，幾乎每隔幾天就要發生一次。霍英東就是在這種高壓線下，硬生生地把一條條航線給跑通了。

04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1952年11月20日，這個日子霍英東一輩子都忘不了。

那天晚上海況不錯，風浪不大，但天黑得像鍋底一樣。霍英東的一艘主力運輸船“黑貓號”，裝得滿滿當當，正準備往蛇口沖。

為了多運點貨，“黑貓號”吃水很深，跑不快。

就在船開到一半的時候，一道刺眼的白光突然從側面打過來，把甲板照得通亮。緊接著就是刺耳的警報聲，那是英國水警船特有的聲音。

還沒等船上的兄弟反應過來，一艘巨大的鐵殼警輪就像一頭野獸一樣，沖著“黑貓號”的腰部就撞了過來。

“黑貓號”畢竟是木船，哪經得起鐵船這么撞。只聽見“咔嚓”一聲巨響，船身瞬間斷裂，海水瘋狂地灌了進去。

船上的幾個船員根本來不及跳水，直接就被卷進了漩渦里。

霍英東當時在另一艘指揮船上，眼睜睜地看著“黑貓號”沉下去，聽著對講機里傳來的慘叫聲，他的手抖得連煙都拿不住。

那次事故，死了兩個兄弟。

消息傳回香港，霍家上下亂成了一鍋粥。老婆呂燕妮嚇得臉色慘白，那可是兩條人命啊！而且這事兒一鬧大，英國人肯定要順藤摸瓜查背后的老板。

那時候霍英東的大兒子霍震霆還很小，但他記得很清楚，那幾天家里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母親呂燕妮甚至偷偷給父親準備了一包厚衣服和干糧，放在門口，隨時準備著他跑路或者被抓去坐牢。

霍英東那幾天把自己關在屋子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煙。

他心里難受啊，那些死去的船員都是跟了他好幾年的兄弟，都有家有口。但他更害怕的是，這條線要是斷了，那邊等著這批鐵皮造油桶的工廠怎么辦？前線的汽車沒油怎么辦？

當時有不少人勸他：“霍生，賺夠了就收手吧，這也太危險了。”

霍英東沉默了很久，最后還是那句話：“運！不能停！”

他拿出大筆錢安頓了死者家屬，動用了所有人脈關系，把這事兒給壓了下來。沒過幾天，他又出現在了那個滿是油污的碼頭上，指揮著下一批貨船出海。

這就是那個年代中國商人的骨氣。他不是不知道怕，但有些事兒，比命重要。

05

這場拿命搏的“貓鼠游戲”，一直玩到了1953年朝鮮戰爭結束。

整整三年時間，一千多個日日夜夜。

霍英東就像個不知疲倦的機器，硬是在英國人的眼皮子底下，把數不清的物資運進了內地。

有人統計過，光是那種用來做油桶的黑鐵皮，他就運了整整六千噸。還有無數的橡膠、輪胎、西藥、棉花……這些東西源源不斷地通過霍英東的地下航線，變成了志愿軍手里的武器，變成了傷員救命的藥，變成了汽車油箱里的油。

靠著這三年，霍英東確實賺到了錢，賺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桶金。這筆錢讓他從一個小船主，一躍成為了香港赫赫有名的富豪。

當時坊間有不少流言蜚語，有人眼紅他暴富，在背后嚼舌根，說他是“發國難財”，說他是為了錢不要命。

這話傳到何鴻燊耳朵里，這位當年的老對手、后來的“賭王”搖了搖頭，說了一句大實話：“霍英東那哪是為了賺錢，他是真的不要命。那種錢，換我是不敢賺的。”

戰爭結束后，霍英東沒有像其他暴發戶那樣花天酒地。他拿著這筆錢買了樓，置了地，但他心里清楚，這錢是怎么來的，這份家業背后背負著什么。

因為這段經歷，港英政府一直視他為眼中釘。在后來的幾十年里，他在香港的生意處處受打壓，拿地被刁難，蓋樓被斷水斷電，甚至被列入“黑名單”。

但霍英東從來沒后悔過。

1984年10月1日，當年的那個窮小子，站在了天安門城樓上。

看著底下的人山人海，看著那些通過他運送的物資一點點建立起來的工業基礎，這位61歲的老人，那個在海上面對槍口都不眨眼的硬漢，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眼淚嘩嘩地往下流。

他想起了那兩名死在海里的兄弟，想起了那些在大海上擔驚受怕的日日夜夜。

周總理生前曾經評價過這段歷史，他說：“港澳同胞運物資，沖破封鎖，那個時候以此支持我們，是患難之交。”

這四個字，比什么勛章都重。

你看，歷史這筆賬，算得清清楚楚。

何鴻燊當年在海人草生意上贏了一把，但他這輩子也就是在賭桌上稱王；霍英東當年輸得底褲都不剩，但他冒死送出的每一桶油、每一塊鐵皮，都讓他的人生走上了一條更寬的大道。

有些生意是賺現在的錢，有些生意是賺未來的名。

霍英東這輩子，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