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先從青少年抑郁這個現象講起,這是一種彌漫性的抑郁和無意義感。請你注意,這里的“抑郁”不一定是醫學意義上被確診的抑郁癥。今天有很多孩子都無精打采,對很多事情提不起興趣,甚至不想上學。他不想上學,好像也沒有自己感興趣的事情要做。甚至你問他喜不喜歡玩游戲,他會說“就那樣”。也就是說,游戲只是供他打發時間,也不能給他帶來正向的意義感。這個現象的背后有什么原因呢?
安多爾菲專門用了一整章的篇幅來分析這個現象,總結出了三個方面的原因。第一方面的原因是我們非常熟悉的因素,就是生理、心理的自然變化。因為在青春期,隨著生理的激素變化,還存在認知的心理變化。這個階段,孩子們會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心理任務,就是形成自我認同。他們對于“我在別人心目當中是什么形象”這一點非常在意,所以就容易患得患失,甚至產生重大的自我懷疑和自我否定。
第二方面的原因跟我們前面提到的整體環境的變化有關。這一代青少年更不容易獲得意義感。今天的父母給孩子提供了良好的條件,要什么有什么。在這個狀態下,父母會說:“你也不用操心那么多的事兒,也不用去替家里邊承擔任何的壓力,你只要好好學習不就好了嗎?”這其實是一個雙刃劍,它固然對孩子來說是一個幸福的因素,可是你換一個角度,它也會讓孩子們感受不到自己有什么非努力的必要,換句話說,他不覺得自己的努力是有價值的。除此之外,這代的孩子還在經歷一個很特別的挑戰,那就是來自父母的關心和保護往往是過度的。有人會說關心孩子、保護孩子,這不是好事嗎?但過度的關心和保護就限制了一個孩子探索和自由活動的空間。
弗洛伊德對快樂有一個經典的定義,他說:“快樂就是緊張感的解除。”所以它包含了兩個環節,即緊張的積累和緊張的釋放。如果所有的事情都只要按部就班地去做,我們并不為這件事情感覺到真正意義上的緊張和刺激,那也就意味著這件事情也不能提供真正意義上的快樂。一切都易如反掌,一切都順理成章,也就意味著一切都溫吞如水。當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做、所有的事情都能做,也就意味著所有的事做起來也都沒什么意思。
這就是這個時代我們必須要去承認的一個現狀:所有的規則被劃分得更清楚,所有的事情對孩子們來說都變得更加唾手可得,那么快樂也就越來越成了一種稀缺品。就像以前過年,你可以吃很多平時吃不到的好吃的,所以你很快樂。但現在,過年就只是過年,過年一切讓以前的人快樂的元素,你現在可能每天都可以體驗。那么我們該如何去解決這個問題呢?安多爾菲提到了兩個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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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觀點,他認為有一些問題就是解決不了的。如果孩子不快樂,我們也得適度允許他們不快樂,他們需要自己去探索他們生命的意義。作為成年人,我們能做的是給他們更多的時間和空間去解決他們自己的問題,而不是把我們的答案硬塞給他們。另外一個觀點,他說:“青春期抑郁最可能的起因就是沒法接受被否定。”這句話的重點在哪兒呢?其實不在于“被否定”,而在于“沒法接受”。也就是說青少年往往是非常脆弱的,可能對于一次兩次的失敗或者挫折,他會放得很大,他不能忍受在他的生活當中會出現關于自我的否定。
那么這個時候,我們要做的不是把“被否定”這件事情從他們的生活當中拿掉;而是需要讓他們有更多的機會去接觸否定,從而提高他們的耐受力。成年人的保護有時候就像是一個無菌的環境。看上去,我們似乎讓孩子們有了一種更加安全、更加放松的環境,但事實上,我們也剝奪了孩子提升自己耐受能力的機會。而這一點也是我們在今天的養育中需要去重新反思的課題:我們是否把孩子們獨立面對痛苦或者克服痛苦的這個過程取消了?是否這一代的成年人剝奪了孩子們的成長課題?這個問題并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但我覺得它值得我們每一個人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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