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平原這人,骨子里是個重情義、想過安穩日子的實在人。瑞麟大人突然賞他個進士身份,這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沒讓他樂暈了頭,反倒把他和他娘都嚇得不輕。古母的害怕太能理解了,老頭子古皖章進京趕考就沒回來,兒子古平原之前科考也遭過大難,老太太心里就認一個死理:什么功名利祿,都比不上一家人整整齊齊、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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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出瑞麟給這么大好處,肯定有要古平原去冒風險的圖謀,所以堅決反對兒子再蹚官場的渾水。古平原自己呢,本來就不想跟李萬堂、李欽他們斗,這突如其來的“厚愛”,讓他覺得脖子后頭涼颼颼的,他肩膀上擔子太重了,古家、常家,還有未來親家廖家,甚至忠心耿耿的黑子,一大家子人都系在他身上,他輸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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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為這事兒心煩意亂,去找最知心也最果敢的常玉兒商量,甚至有點依賴性地跟她“撒嬌”放松時,蘇紫軒的刀悄沒聲就架他脖子上了。這一下,戲劇的張力就全來了。蘇紫軒這個人,背負著血海深仇,以前或許還想借太平天國的力,如今大勢已去,她的路越走越窄。她這次來,不是找古平原算舊賬,而是為了救人,救一個對古平原來說極其特殊的人——白依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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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牽出了另一條沉重的線。李成自刎后,他手下那幫老兄弟,說是被遣散,其實根本就沒能回家,有的想報仇又聚了起來,很快被鎮壓,成了“九帥”手里的戰俘,命懸一線。蘇紫軒自己已是“反賊”身份,見不得光,沒法直接去交涉。我估摸著,這里頭很可能有蘇紫軒和九帥之間某種心照不宣的安排。九帥后來把李成的這批人打發去修海塘,這工程一完,這些人按慣例怕是難逃一死。戰俘們自己也知道下場,絕望之下,什么事都干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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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依梅的出現,像一顆石子投入古平原心湖,激起的不是愛意纏綿的漣漪,而是復雜的驚愕與慌亂。編劇其實很早就在暗示,古平原對白依梅,更多是源于婚約的責任和青梅竹竹的掛念,而非深刻熾熱的愛情。他其實從未真正理解過白依梅骨子里是個怎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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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常玉兒,這個一直默默愛著他、幫著他的女人,反而通過和白依梅的短暫接觸,迅速明白了關鍵。她從白依梅那里知道,這些戰俘原本也都是苦哈哈的百姓,是被逼得沒活路了才鋌而走險。常玉兒心地善良,更有大局觀,她立刻意識到兩點:第一,這些人是無辜的,該救;第二,如果他們在工地上絕望暴動,釀成大禍,負責工程的古平原第一個要掉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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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常玉兒做出了一個非常大膽又充滿智慧的決定:勸說古平原,答應蘇紫軒和白依梅,設法救人。這一刻非常動人,三個經歷、性格截然不同的女性——為復仇與贖罪奔走的蘇紫軒、為信念與承諾堅守的白依梅、為愛與家族擔當的常玉兒——在危難面前,站在了同一陣線,露出了理解和決絕的笑容。她們各自走向自己選擇的、注定不凡的人生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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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人這出大戲,演得那叫一個精彩。九帥“視察”海塘,被戰俘用“挖到金子”的由頭騙進飯棚“控制”起來。手下人慌了神,去找縣令,縣令沒法子,只好來求古平原。他們哪知道,從九帥“被抓”,到縣令求助,根本就是古平原和九帥聯手做的一個局!目的就是創造一個合情合理、能驚動上級(但又特意繞過瑞麟)的突發事件,為放走戰俘鋪路。古平原“被迫”出面,去和“暴怒”的戰俘談判,給他們送酒肉飯菜(真正大吃大喝的恐怕只有心知肚明的九帥),甚至故意挨幾下打,都是戲碼的一部分。這一切,就是為了最后能“迫于形勢”、“為保九帥安危”,而“不得不”同意讓戰俘們上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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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過程中,常玉兒的表現堪稱光彩奪目。她雖然支持救人,但心始終揪著古平原的安危。她不僅暗中派黑子保護,更在古平原要被帶往“險地”時,直接闖了進去,甚至不惜動手制伏對方。這提醒了我們,也提醒了古平原,常玉兒從來不是那種只會在后院轉悠的小女子。她是因為愛,才甘愿收斂起跑馬幫時的張揚,去照顧家庭、伺候婆婆。但當風雨來臨,她骨子里的勇敢、機敏和魄力瞬間就會回來,成為古平原最堅實的后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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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帥為什么愿意配合放人?表面看,他是收了蘇紫軒送來的一箱金子。他以為古平原也從中撈了好處,還調侃古平原。但古平原的回答顯出了他的境界:他只是覺得,能多活一個人,就多活一個。而九帥拿這金子,也有他的“正事”——他手底下五萬老兵要遣散,沒安置費,這些人活不下去,可能就成了新的亂源。這箱金子,買的是戰俘的生路,買的也是可能潛在的太平。蘇紫軒那句話點透了:“戰爭已經結束了,為此死的人夠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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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潮屬于白依梅。當她出現在眾人面前,沉穩地指揮著:“兄弟們,按隊按營上船,莫要慌亂。”那一刻,她身上仿佛閃爍著李成的影子。古平原,以及所有觀眾,才真正看見了完整的白依梅。她哪里是古平原印象中那個需要被呵護的柔弱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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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一個有自己堅定信念、敢于在亂世中做出選擇并承擔后果的堅強女性。她能在古家最艱難時頂住流言蜚語,侍奉湯藥,就能在另一條更艱險的路上,為了一份承諾和理想,付出所有。她的歸來和下跪,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完成李成的遺愿,讓這些兄弟能“放下刀,活下去”。她的離開,是一種決然的奔赴,奔赴她自己選擇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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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白依梅的這次出現和最終的轉身離去,像一把鑰匙,徹底解開了古平原和常玉兒之間最后的心結。古平原終于看清,也終于釋然,他與白依梅走的是截然不同的兩條路,那份少年情愫早已化為復雜難言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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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常玉兒呢?她親眼見證了白依梅的為人與抉擇,心中那點關于“原配”的隱隱不安和比較,也煙消云散。她看到了白依梅的“好”,也明白了古平原的“放下”。更重要的是,在這場生死營救的風波中,他們夫妻是真正的同心同德、并肩作戰。古平原看到了常玉兒遠超他想象的膽識、智慧和對他的深情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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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當一切塵埃落定,戰俘獲救,白依梅遠去,危險的漩渦暫時平息,這對歷經磨難、心意終于完全相通的夫妻,回到相對平靜的生活中時,常玉兒懷孕的消息,來得是如此自然,又如此珍貴。這不僅僅是一個新生命的降臨,更是這場大風浪后最溫暖、最扎實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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