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寧辰的小師妹成了寡婦,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與我退婚。
他說,“若雪性子孤傲,受不了別人編排議論。”
“眼下我退掉與你的婚事,你代她承受非議。”
“等五年后她寡期一到,我就重新下聘娶你,到時候流言不攻自破,對你沒有任何影響。”
我點頭應和,沒有半分不快。
卻在他走后第二個年與別人成了親。
時隔五年,再次聽到謝寧辰名字時。
我正帶著阿瞞在裁縫鋪里制新衣。
“爹爹是告狀精!討厭鬼!”
“明明是阿瞞的衣裳壞了,娘親才給阿瞞做新衣裳,為什么爹爹也有!”
三歲的小豆丁扎著兩個丸子頭,纏著漂亮的紅絲帶,說話時搖頭晃腦,絲帶也跟著晃。
我看著好笑,伸手摸了摸她氣鼓鼓的小臉。
今早沈玨不知從哪兒翻出來被阿瞞藏起來的衣裳。
上個月才新做的,上面破了個大洞
他幸災樂禍地當著正在吃早飯的阿瞞的面告狀。
氣得阿瞞大哭。
最后還是我說要再帶她去做一身新衣裳,父女倆才消停。
沒想到沈玨趁機讓我給他也做一身。
“好娘子,就心疼心疼為夫吧。”
“為夫也想穿新衣裳……”
想到沈玨伏低做小抱著我胳膊撒嬌的模樣,我就忍不住發笑。
而阿瞞捏著粉嘟嘟的小拳頭,惡聲惡氣道,“阿瞞要選一個最丑的衣裳給爹爹,讓他再說阿瞞壞話!”
說著,她邁開自己的小短腿就走到一邊去,跟個小大人似的挑選布匹。
我笑著搖頭,轉頭繼續給掌柜的報衣服尺寸。
剛報到一半,就聽見身后傳來一道清冷的女子的聲音。
“錯了。”
我話音一頓。
緩緩轉過身。
見謝寧辰和江若雪并肩站在裁縫鋪的門口。
后者姿態親密地挽著他。
光影打在兩人背上。
真應了那句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芝娘!”
謝寧辰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我,臉上的喜悅一閃而過。
他推開江若雪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快步朝我走來。
“芝娘,竟然真的是你。”
他面露喜色,看向我的眼里閃爍著期待,“你怎么在這兒?”
時隔五年,突然見到他,我也有些驚訝。
“來做衣裳。”
聞言,謝寧辰往我懷里看了一眼,臉上突然浮現出一抹濃濃的愧疚和心疼。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
欲言又止。
我沒搭理他這些莫名其妙的情緒,轉頭看向現在門口一直冷著張臉的江若雪。
“你方才說什么錯了?”
幾年過去,歲月并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跡。
她依舊穿著身白色衣裙,裙擺和腰身處繡有大片大片的海棠花。
依舊高高在上,不染世俗。
江若雪神情淡然,冰冷的目光從我臉上劃過,唇畔上了些許譏諷的弧度。
“衣服的尺寸錯了。”
她語氣里帶著冷冰冰的指責,“寧辰的胸圍是三尺一,不是三尺三。”
“你怎么連這個都能記錯?”
我抱著布匹的手一僵。
下意識看了一眼謝寧辰。
見他的目光還定定的落在我懷里抱著的布匹上。
靛藍色螺紋段,上面還用細銀絲繡滿了大大小小的祥云圖案。
打眼一看就知道是給男子用的。
“芝娘,沒想到五年過去你還掛念著我。”
“這是要給我做的衣裳吧,真好看。”
他眼眶泛紅,說話時聲音有些顫抖。
甚至想伸手來抓我,被我躲開了。
原來他誤會了。
我想解釋,但謝寧辰沒給我機會。
“衣服尺寸錯了也沒關系,我喜歡的。”
他眼含熱淚地看向我,“五年前是我對不住你,現在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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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是內閣侍讀學士,圣上還賜了我一座五進的府邸,待過些時候我選個日子就上門提親。”
“不過。”
他頓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說,“我準備娶若雪為妻,你只能進府當個貴妾。”
貴妾?
聽到這里,剛到嘴邊的話都被我驚得咽了回去。
“你說什么!”
長這么大,我還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謝寧辰卻以為我是不滿貴妾這個身份。
他一臉為難地看著我,解釋道,“我也是沒有辦法。”
“若雪她性子清冷孤傲,是斷不能做妾被人笑話的。”
我氣笑了,“所以我就能?”
見我是真的生氣,謝寧辰也急了,“我這也是為了你好。”
他抿了抿唇,說,“你出生低微,往后與那些官夫人打交道恐怕要被恥笑。”
“若雪不一樣,她乃前太傅千金,知書達理、端莊得體,是大家閨秀的典范。”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補充道,“你放心,若雪她性子清冷,不屑于爭搶。”
“你雖為貴妾,但以后府里的大小事務還是你說了算,沒什么差別。”
眼見他越說越離譜,我趕緊打斷。
“不用,你不用娶我。”
“這衣服的主人另有他人,不是給你做的。”
我原以為自己這些話說出來,謝寧辰多少會有些驚訝。
沒想到他臉上閃過一抹怔然后,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正當我疑惑不已時。
江若雪一聲輕嗤。
她諷刺的目光在我身上轉了一圈,然后輕飄飄地看向謝寧辰。
“你看我說之前什么來著,這種小門小戶的女子最擅長做小動作、耍心機。”
“這不就開始欲拒還迎、故作姿態起來了嗎?”
欲拒還迎?
故作姿態?
一股無名怒火自我胸口燃起。
謝寧辰也埋怨地看了我一眼。
“芝娘,你別為了使性子就編造這些謊言。”
“我娶若雪為妻只是權宜之計,讓她能在京城有個落腳地,與男女之情無關,你不要多想。”
“況且。”
他頓了一下,又繼續苦口婆心地開口勸道,“與我做貴妾也不一定是委屈了你。”
他的未盡之意是以我的身份,能攀上他這個如今自帶三品官職的狀元郎,已經是高嫁。
不要得寸進尺。
呵。
所以我還要對他感恩戴德?三叩九拜?
我徹底冷了臉,“你們是聽不懂話還是怎么?我說了是妻是妾我都不會嫁。”
說完,我抬眼看向謝寧辰。
“你我之間是有過婚約,但這婚約早在五年前就被你主動退掉了,如今還請你不要再說這些讓人誤會的話。”
“更何況我早已成家,有夫君了。”
聽到這幾個字,謝寧辰猛地一抬頭。
“你說什么!”
見他頗有一種我不回答誓不罷休的偏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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