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10月12日晚上10點52分,札幌的一家醫院里,22歲的中山奏琉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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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中山和彥站在病床前,看著兒子終于不再被疼痛折磨的臉,心情復雜。一年多的癌癥抗爭結束了,醫生輕聲說"請節哀",護士收拾好醫療器械,病房陷入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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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似乎都結束了。
但兩天后的10月14日,那個已經去世的賬號突然發了一條推文——
「グエー死んだンゴ」
翻譯過來,大概是:“哈哈,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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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來自死者的消息用的是日本網絡文化里最搞笑的"臨終梗",語氣輕松得像在開玩笑,配圖是空白,沒有悲傷的音樂,沒有遺照,沒有任何儀式感,就好像一個人在聊天群里隨口說了句"我掛了啊",然后真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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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文發布后的48小時內,轉發近八萬次,點贊八十八萬次,瀏覽量超過三億。評論區炸了,有人說"這也太不正經了吧",有人說"笑著笑著就哭了",還有人直接回復:"敬佩你這份勇氣,我去捐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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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推文讓整個日本都沉默了,因為沒有人能想到,一個22歲的年輕人會用這樣的方式和世界告別。
父親眼中的"孤獨少年"
在北海道津別町廣袤的農場上,父親中山和彥已經耕種了半輩子。他記得奏琉小時候總愛跟著自己坐拖拉機,"小家伙坐上去沒多久就睡著了,頭靠在我胳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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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對兒子最溫馨的記憶,其他時候,奏琉都像個小透明人——話少,不粘人,回家就關房門,放學后網球訓練,晚上7點才回來,吃完飯就上樓,關上門,一個人在房間里打游戲。
"我有時候真懷疑他有沒有朋友。"父親和彥說,他以為兒子是個孤獨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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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奏琉不孤獨,他是學校網球隊的主力,還代表學校去打過全國高中聯賽,書法上毛筆和硬筆都考到了八段。文武雙全,什么都做得好,就是不愛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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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夏天,大一的奏琉回家度假時突然說背上有點疼,摸著像長了個疙瘩。父親和彥伸手一摸,臉色變了——那不是疙瘩,是一個硬塊。去醫院檢查、拍CT、等結果,醫生讓"全家人一起來",這句話從來不是好消息。
醫生很難開口:"很抱歉……是癌癥。"
父親和彥和妻子當場就紅了眼眶,更糟的是,這是一種罕見癌癥——類上皮肉瘤,j據說全日本每年只有20多例。治療方案很兇險:必須把肋骨連同腫瘤一起切掉,如果皮膚不夠縫合,就得從大腿上取一塊植上去。
父親和彥聽完幾乎說不出話,但奏琉很平靜,他坐在診室里表情沒有什么變化,就像在聽一份普通的體檢報告。"他是不是被嚇傻了?"父親和彥當時這么想。
手術很成功但恢復期很漫長,奏琉錯過了半年的學業,回到大學時朋友問他怎么樣,他只是輕描淡寫地說:"得了癌癥,手術了,現在好了。"就這樣,他從不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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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秋天,癌癥復發了。這次更兇險,腫瘤在體內出血,血液積在胸腔里壓迫左肺,奏琉幾乎無法呼吸,只能側躺著睡覺,因為只有這個姿勢右側的肺才能勉強充氣。復查后醫生告訴他:四期,這意味著時間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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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松岡信去醫院看他,看到的是一個虛弱到極致的人,奏琉躺在病床上聲音細若游絲,一直在咳血。"我當時覺得,他就要死了。"松岡信說。但奏琉沒死,他撐了下來,直到那條"哈哈我死了"的推文發出后,父親和彥才第一次知道——兒子不是孤獨的孩子。
社交媒體上的另一個奏琉![]()
葬禮那天來了很多年輕人,奏琉的高中同學、大學朋友、網球隊的隊友……他們一個接一個走到父親和彥面前說:"奏琉真是個人氣王""他周圍總是圍著一圈人""他自己不怎么說話,但總能把人吸引過來"。
父親和彥聽得一愣一愣的,這真的是他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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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禮結束后有同學跑來說:"奏琉在X上火了,你知道嗎?"
父親和彥不知道,他也從來不用社交媒體,但這次他注冊了一個X賬號,搜索了兒子的名字,然后看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奏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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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父親發現:2023年10月25日,奏琉在筆記平臺note上寫:「背上長了個大塊頭,去醫院一看,竟然不是肋骨出問題,而是一個超大腫瘤。」他給腫瘤起了個外號——"大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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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CT檢查,他寫:「人生第一次拍CT,本來很興奮,但太快結束了,沒意思。」關于手術,他寫:「確診癌癥。醫生說要把肋骨連同腫瘤一起整塊切掉。后天就住院了,說實話還挺興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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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和彥看著這些文字,手在發抖,淚流滿面。這是他兒子嗎?那個得知癌癥后一言不發的孩子,原來在網絡上是這樣記錄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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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1月6日,奏琉寫:「癌癥復發了。運氣不好。哭也治不好病,所以不如拿來當段子講。」
朋友松岡信記得很清楚,那天奏琉告訴他復發的時候表情是這樣的:"四期了,哈哈哈。"松岡信當時憤怒地回他:"笑什么笑!"但奏琉還是在笑,他把生命的最后一段旅程好像都拿來當了玩笑。
看著這些文字,父親和彥突然想起很多事。奏琉小時候有次去漁場釣魚,魚鉤不小心扎進了手掌血流不止,父親和彥趕緊帶他去醫院,路上看到奏琉的眼睛里蓄滿了淚水但孩子一聲也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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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能是怕被罵,所以強忍著。"父親和彥當時這么想。還有一次奏琉用美工刀不小心割傷了手,傷口很深需要縫針,血流得滿手都是但奏琉還是沒哭,只是眼睛紅紅地看著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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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父親和彥覺得這孩子是不是太內向了,連疼都不會表達。現在他明白了,住院期間醫生和護士不止一次跟父親和彥說:"奏琉總是忍著疼,即使很痛也不說,這讓我們很擔心。"
那些網絡上輕松的話語、那些搞笑的語氣,都是奏琉忍著劇痛敲下的,他不是不在乎,他只是不想讓別人擔心。
還有一件事父親和彥以前也不知道。
奏琉高三決定報考北海道大學時,父親和彥問他為什么,奏琉只說:"北海道最好的大學呀。"父親和彥覺得也是就沒多問,但葬禮上奏琉的高中老師跟父親和彥說:"奏琉當時說,他想在北大學農業,將來回來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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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和彥當場愣住了……
原來兒子還記得那些坐在拖拉機上的日子,那些廣袤的土地,那些風吹過麥田的下午,那個在他懷里打盹的小家伙……他從來沒說過,但他都記得。
父親和彥終于明白了,兒子不是不愛說話,不是冷漠,也不是孤獨,他只是把所有的疼痛、所有的愛,都藏在了心里。
一場溫柔的"惡作劇"
那條"哈哈我死了"的推文引發了一場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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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4日推文發布后,評論區里開始出現這樣的回復:"敬佩你的勇氣,我以香典的名義向癌癥研究中心捐了款。一路走好。""雖然不多,但我也包了個香典。兄弟,走好。""今天也讓我做一次好事吧。已捐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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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回復帶來了連鎖反應,越來越多的人在評論區曬出捐款憑證,說"以香典代替",向日本各地的癌癥研究機構捐款。有人捐1000日元,有人捐5000,還有人直接捐1萬,捐款潮像漲潮的海嘯一樣快速蔓延到全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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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的公益社團法人"癌癥研究會"在推文發布一周后召開了記者會,工作人員說:"截至昨天,我們收到兩千四百多筆捐款,金額超過一千萬日元。這種爆發式的捐贈是我們從未遇到過的。"而且這還只是一家機構的數據,國立癌癥研究中心、各地癌癥醫院、各類癌癥公益機構全都收到了大量捐款,很多捐款人在備注欄里寫:"看到X上的故事后決定捐款""以香典名義支持癌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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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不完全統計,起碼有數萬人參與了這場自發的捐款行動。一個22歲的年輕人用一條定時推文撼動了整個社會。
朋友松岡信說:"我真的震驚了。他明明自己已經在承受死亡的恐懼,還要用這種方式逗別人笑。而且他做到了,他讓大家笑了,然后大家又去幫助更多人。這家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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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簡單的捐款,這是奏琉用生命最后的力氣給這個世界留下的禮物。他把自己的死亡變成了一場溫柔的"惡作劇",然后讓這場惡作劇產生了真實的意義。
葬禮結束后,父親和彥在整理奏琉的遺物時發現了一個相框,那是奏琉生前托哥哥轉交給父親和彥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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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框很簡單,木色的,邊框上刻著幾個字:"謝謝。"父親和彥拿著那個相框站在奏琉房間里,第一次失控地哭了。"他從來不說這種話的。"父親和彥說,聲音里全是淚水。
他把相框擺在客廳但還沒有放照片進去,不知道放哪張好。
最后他選了一張奏琉的生活照——在一家餐廳里,奏琉抱著一個大盤炒飯笑得特別燦爛。那是他最熟悉的奏琉,不是病床上虛弱的樣子,不是老照片里的嚴肅表情,而是一個抱著食物、笑得很開心的普通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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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采訪時問父親和彥:"你現在是什么感覺?"父親和彥想了很久說:"我以前總覺得他很孤獨,現在才知道他比我想象中要強大得多。他用自己的方式活著,也用自己的方式離開。現在全日本都知道了他的故事,還有這么多人因為他去做了好事……我真的很驕傲。"他停了停,聲音有些哽咽:"他是我最自豪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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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那條"哈哈我死了"的推文仍然掛在X上,評論區里仍然每天都有人留言:"今天也去捐款了。走好,兄弟。""謝謝你讓我知道,生命還可以這樣活。""你是真正的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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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山奏琉,22歲,北海道大學學生。他用一條定時推文完成了生命最后的惡作劇,用笑聲對抗了死亡,然后用這份勇氣點燃了數萬個陌生人的善意,這或許也是一種對抗死亡的另類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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