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悲傷的結局”？IBM豪擲110億收購Confluent：Kafka開源焦慮升級，F(xiàn)link流計算成最大贏家

編譯 | Tina

當全行業(yè)都在追逐 GPU、訓練大模型、比拼算力規(guī)模時，IBM 選擇了一個完全不同的方向：以 110 億美元的全現(xiàn)金方式拿下 Confluent。

周一，IBM 正式確認以 110 億美元收購 Kafka 公司 Confluent。自 Confluent 2024 年 10 月傳出“可能出售”的信號后，IBM 幾乎被認為是最自然的買家。

兩家公司已建立了五年的戰(zhàn)略合作伙伴關系，在此期間，IBM 將 Confluent 作為 IBM Cloud Pak 的集成組件進行推廣，同時，據(jù)內部人士透露，IBM 還放棄了其內部的 Kafka 產(chǎn)品，轉而專注于出售 Confluent。

按每股 31 美元計算，此次收購相比此前股價溢價約 30%，資金從 IBM 現(xiàn)金儲備直接支付。不過由于 Confluent 一直面臨困境，其股價在過去 52 周內波動劇烈，最低跌至 15.64 美元，最高達到 37.90 美元。

按照這個價格，IBM 在開源軟件公司上的總支出已超過 500 億美元，包括 2018 年收購 Red Hat 的 340 億美元，以及 2024 年收購 HashiCorp 的 64 億美元，這還不包括未公開價格的交易。

每一次收購，IBM 買到的從來不只是代碼，還有背后的社區(qū)與生態(tài)。Red Hat 讓 IBM 成為 Linux 和 Kubernetes 的重要托管者；HashiCorp 帶來了 Terraform 在全球基礎設施團隊中的影響力；而 Confluent，則把 Kafka 的實時數(shù)據(jù)生態(tài)一并帶入 IBM 體系。

IBM 收購 HashiCorp 時，公司承諾遵循 2019 年收購 Red Hat 時的同一模式：利用其全球渠道將 Terraform 推向更多企業(yè)，同時加大研發(fā)投入促進創(chuàng)新，以保持競爭力。不少分析認為，這一次 Confluent 帶來的機會與之類似。Confluent 在 11 月底披露，其客戶數(shù)量“超過 6000 家”，這意味著 IBM 還能在這批現(xiàn)有客戶中，繼續(xù)放大自身產(chǎn)品與服務的滲透率。

這筆收購，對 Kafka 是風險

Kafka 屬于 Apache，但 Confluent 卻是核心推動力。

Kafka 作為 Apache 軟件基金會的旗艦項目，2012 年從孵化器畢業(yè)，其貢獻者名單多達約 1500 人。但根據(jù) Confluent 前資深工程師 Stanislav Kozlovski 對 2010 年以來提交記錄的分析，Confluent 在 Kafka 的持續(xù)發(fā)展中占據(jù)極核心地位。在前 100 名貢獻者中，有 61 名現(xiàn)任或前任 Confluent 員工；而前 10 名貢獻者中有 9 名來自 Confluent。

除了 Confluent，LinkedIn 是 Kafka 最大的貢獻組織，而 Kozlovski 發(fā)現(xiàn)，那些最初在 LinkedIn（現(xiàn)已歸微軟所有）開發(fā) Kafka 的工程師，大多后來加入了 Confluent。

這意味著，一個掌握 Kafka 演進“話語權”的公司，現(xiàn)在被一個體量更大的平臺廠商收入麾下，不安也隨之而來。

當然，任何一筆大型收購都伴隨風險，其中最大的一項往往是人才與文化的磨合：Confluent 代表的是硅谷式的快節(jié)奏工程文化，而 IBM 則是一家有 110 年歷史的傳統(tǒng)企業(yè)巨頭，兩者之間不可避免存在張力。

Kozlovski 是擔心未來走向的人之一。他在交易正式宣布前曾表示：“他們可能會把全部精力轉向專有技術，讓開源版本逐漸枯竭?！?/p>

“我個人對 IBM 并無成見，但有兩句話讓我印象特別深： ‘好的軟件，到了 IBM 就會死掉?！甀BM 是披著科技公司外衣的私募基金?！?/p>

“那 Kafka 會怎樣？我不知道。但別忘了：Confluent 占了 Apache Kafka 至少 60–70% 的貢獻量。”“無論如何，這都不是一個令人興奮的收購案。這可能是 Confluent 的旅程最令人悲傷的一個結局。”

這樣的擔憂并不新鮮，而是一種在開源世界被反復驗證的風險預警：當關鍵基礎設施被納入大廠體系，路線圖往往要為商業(yè) KPI 讓路，開源版本的演進節(jié)奏隨之放緩，社區(qū)的話語權會慢慢收回到廠商內部。而 IBM 的組織基因又引發(fā)了更多人的擔憂。在 Reddit 的“吃瓜現(xiàn)場”，一位經(jīng)歷過類似整合的“過來人”感嘆道：“作為一個公司曾被 IBM 收購過的人，我只能向 Confluent 的員工致以慰問?！辈痪镁陀?Confluent 員工追問：“什么情況？我們會怎樣？”

他的回答可以說是在社區(qū)頭上倒了一桶冷水：

頭一年幾乎不會有太大變化，除了他們會裁掉你們大部分 HR、市場和銷售團隊，用自己的團隊頂上。再過一年，你會發(fā)現(xiàn)新銷售之所以賣不動你的產(chǎn)品，是因為他們既不熟悉產(chǎn)品本身，而你的產(chǎn)品又會與 IBM 原有業(yè)務產(chǎn)生沖突。與此同時，你也會意識到，“整合期的臨時招聘 / 晉升凍結”其實根本不是暫時的。不過 401k 有 6% 的配比，你只能自我安慰“也還行”。到了第二年，各種 HR 和銷售問題開始在報表里變成一片紅字，于是他們開始加強微觀管理：你的解決方案必須使用 IBM 自家的硬件，或必須綁定某些 IBM 自有的軟件組件。辦公室里的管理層越來越多，真正干活的人比例越來越少。緊接著，各種離譜的成本削減措施陸續(xù)登場，團隊士氣被嚴重消耗，創(chuàng)新速度也幾乎完全停滯。到了第三年，你環(huán)顧四周，會發(fā)現(xiàn)那些真正有能力的人，幾個月前就已經(jīng)走光了。

更敏感的是 Kafka 的許可之爭。Confluent 目前采用開放核心（open core）授權策略，旨在限制競爭性的托管云服務。其 Confluent Community License 允許運行自托管，但將托管或 SaaS 形式列為“排除用途”，阻止 AWS、GCP、Azure 等云廠商推出托管增強版 Kafka。

隨著 IBM 接手，Kafka 的開源路線、企業(yè)版功能邊界，也許都將接受新一輪審視。

于是社區(qū)內也出現(xiàn)了另一種期待：希望以 Red Hat 為參照給予 Confluent 類似的自治權與文化空間。來自德國的解決方案工程師 Wladi Mitzel 指出，Confluent 一直面臨盈利壓力，而 IBM 反而可以將 Kafka 視為推動其咨詢與混合云業(yè)務增長的“燃料”。

他補充說：“歷史上，IBM 收購公司后常常出現(xiàn)‘擠壓式整合’的情況：被深度整合后創(chuàng)新活力消失（SoftLayer 就是典型例子，一家云公司被收購后迅速失去優(yōu)勢）。然而 Red Hat 標志著 IBM 的戰(zhàn)略轉變。IBM 認識到，要想在開源領域獲勝，就必須扮演贊助者，而不是微觀管理者。據(jù)我所知，IBM 確實保持了 Red Hat 的獨立文化?！?/p>

IBM 買的，不只是 Kafka

另一方面，IBM 花 110 億美元買到的，絕不只是一個托管版開源 Kafka。除了 Kora Engine 這顆“王冠明珠”之外，IBM 還將 Apache Flink 這條流處理產(chǎn)品線一并收入囊中。

原生 Kafka 雖然強大，但手動運維極其復雜；Kora 則是在保持 100% Kafka 兼容的前提下做了大量專有增強。與此同時，Apache Flink 為 IBM 帶來了強大的流處理能力。

如果說傳統(tǒng)數(shù)據(jù)處理是 ETL（抽取、轉換、加載），F(xiàn)link 能在“數(shù)據(jù)流動中”直接轉換數(shù)據(jù)，實現(xiàn)實時分析——甚至還沒落地進數(shù)據(jù)庫。這對實時風控等場景至關重要。

從更大的行業(yè)背景看，這種組合并非偶然。RisingWave 創(chuàng)始人吳英?。╕ingjun Wu）就在最新的評論中提到：

“坦率地說，Kafka已經(jīng)變成了一種‘商品’。和AWS MSK、Kinesis競爭非常困難，第三方廠商很難真正勝出。” “Flink生態(tài)這幾年也在不斷蠶食Kafka的領地——從Flink CDC、Fluss到Paimon，很多新能力都在進入原本由Kafka覆蓋的場景。Flink和 Kafka不再是純粹的互補關系，而是開始在部分領域直接競爭。把Flink永遠當作Kafka的附加組件，長期來看是站不住腳的?！?“大家都不得不往價值鏈上游走。在AI時代，僅僅出售底層基礎設施，已經(jīng)無法支撐預期中的增長。廠商需要賣的是能直接創(chuàng)造業(yè)務價值的產(chǎn)品，而不是一盒需要客戶自己拼裝的‘樂高積木’?！?/blockquote>

實際上，Confluent 的平臺也早已走出 Kafka 本身的影子。它擁有 120 多個可直接用于生產(chǎn)環(huán)境的連接器，內建流治理能力，原生 Flink 流處理，以及 tableflow 這樣的表 / 流統(tǒng)一層。這些組合起來，讓它悄然成為大型企業(yè)可選的最完整流式生態(tài)系統(tǒng)之一。

另外，從 CEO Arvind Krishna 的整體布局來看，IBM 同時也正在構建一條貫穿所有云和數(shù)據(jù)中心的“橫向戰(zhàn)略”，試圖掌控未來自治企業(yè)的三大基礎層：計算層、管理層和數(shù)據(jù)流層。2019 年收購 Red Hat，補齊云的操作系統(tǒng)；2024 年收購 HashiCorp，補齊自動化與安全控制平面；如今通過 Confluent，則補上了企業(yè)數(shù)據(jù)的循環(huán)系統(tǒng)。

在這個視角下，IBM 收購 Confluent 的邏輯就愈發(fā)清晰：它買到的根本不只是一個托管版 Kafka，而是一條完整的數(shù)據(jù)流能力鏈，從 數(shù)據(jù)接入（Kafka）→ 數(shù)據(jù)流計算（Flink）→ 上層企業(yè)應用，形成企業(yè)實時數(shù)據(jù)體系的核心骨架。

事實上，IBM 在開源商業(yè)公司的總投入已經(jīng)突破 500 億美元（Red Hat、HashiCorp、Confluent）。這三次巨額收購，幾乎拼出了 IBM 的“混合云 + AI”底層版圖：

• Red Hat → 運行層（Linux / Kubernetes / OpenShift）

• HashiCorp → 控制層（Terraform / Vault / Consul）

• Confluent → 數(shù)據(jù)流層（Kafka / Flink / Stream Governance）

而 Arvind Krishna 也在近期訪談中明確指出：算力擴張正在進入回報遞減區(qū)間，企業(yè) AI 的真正瓶頸將從“算力不足”轉移到“企業(yè)內部實時數(shù)據(jù)如何流動”。

換句話說，當 GPU 不再是唯一稀缺資源時，“數(shù)據(jù)能否在組織內部快速、連續(xù)、可靠地流動”反而會成為制勝關鍵。

因此，不少分析認為，IBM 收購 Confluent 的本質，是在為未來的企業(yè) AI 構建一套覆蓋全公司的“數(shù)據(jù)血管系統(tǒng)”——而掌握 Kafka、Flink 以及整套流處理生態(tài)，就是掌握了企業(yè)實時智能的主動權。

https://www.linkedin.com/posts/stanislavkozlovski_kafka-cflt-confluent-activity-7361027246347665411-H88V/

https://www.linkedin.com/posts/yingjun-wu_the-confluent-acquisition-is-not-surprising-activity-7403847222469095424-Hsxa/

https://x.com/bdkozlovski/status/1997959029092442558

https://www.reddit.com/r/wallstreetbets/comments/1phczgc/confluent_jumps_30_premarket_after_ibm_buys_it/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VioCHvJGmtw

https://www.thestack.technology/ibm-to-buy-confluent-for-11-billion-and-hopefully-give-it-the-red-hat-treatm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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