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見過凌晨食堂里,混在大學生堆里啃考研資料的中年大叔嗎?大三那個冬夜,我就撞見了這樣一個格格不入的身影,也從此闖進了一段讓無數(shù)人熱淚盈眶的底層逆襲往事。”
那晚的食堂暖氣不足,昏黃的燈光裹著飯菜的余溫,一群剛下晚自習的學生正嘰嘰喳喳討論著考題,而角落的位置上,一個皮膚黝黑、身形單薄的中年男人卻顯得格外扎眼。他的手背布滿老繭和凍瘡,指節(jié)因為常年負重有些變形,手里攥著的考研資料邊角已經(jīng)磨得發(fā)毛,泛黃的紙頁上寫滿密密麻麻的批注,布滿紅血絲的眼睛里,疲憊和執(zhí)拗擰成了一股勁兒,像極了在沙漠里攥著最后一口水的旅人。后來我才知道,他叫鎖哥,這個帶著蘇北鄉(xiāng)土氣息的名字,背后藏著的是一段從泥土里爬出來的滾燙人生。
鎖哥的根,在江蘇徐州最偏遠的農(nóng)村,世代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nóng)民,貧瘠的土地養(yǎng)不起太多希望。十幾歲那年,為了給生病的母親湊醫(yī)藥費,他咬著牙輟了學,拎著一個破舊的帆布包就扎進了工地。從此,烈日下的鋼筋水泥成了他的日常,滾燙的柏油路面能燙起泡的夏天,他要扛著幾十斤的鋼管爬腳手架,汗水順著黝黑的脊背往下淌,在工服上暈出一片片鹽漬;寒風刺骨的冬日,他的手套凍得硬邦邦,手指僵得握不住扳手,凜冽的北風往骨頭縫里鉆,日積月累,風濕的老毛病就纏上了身,陰雨天里疼得連筷子都握不穩(wěn)。可就是在這樣看不到頭的苦日子里,看著身邊工友們?nèi)諒鸵蝗罩貜椭?“工地 - 工棚” 的循環(huán),鎖哥的心底冒出了一個近乎瘋狂的念頭:我不能一輩子困在這片塵土里,知識才是砸開命運枷鎖的錘子。
從工地到大學,從搬磚小工到藝術(shù)管理專業(yè)的學生,鎖哥的每一步都走得磕磕絆絆卻擲地有聲。他沒讀過高中,基礎(chǔ)幾乎為零,備考的日子里,他白天在工地打零工攢學費,晚上就蜷在工棚的硬板床板上啃課本,工棚里的燈泡昏黃又微弱,他就湊得極近,常常熬到凌晨,眼皮重得撐不開就用冷水洗把臉。冬天沒有暖氣,他裹著單薄的棉被在走廊里背書,凍得直跺腳,哈出的白氣很快消散在冷風里;餓了就啃冷饅頭配咸菜,偶爾奢侈地泡一碗泡面,都要把湯喝得一干二凈。南京那所藝術(shù)大學的校門,對他而言從來不是什么文藝殿堂,而是改寫人生的龍門,哪怕藝術(shù)從來不是他的熱愛,可只要能離 “好日子” 近一點,他甘愿把所有力氣都耗在書本里。
大學四年,鎖哥從沒敢停下腳步,他太清楚底層出身的自己,每一步都不能踏空。為了湊齊學費和生活費,他把 “窮則思變” 刻進了骨子里:在寢室偷偷開小賣部,從批發(fā)市場扛回一麻袋零食,挨個寢室推銷,凌晨還在核算賬本;頂著盛夏的烈日在校外發(fā)傳單,被保安驅(qū)趕、被路人冷眼,卻攥著皺巴巴的傳單繼續(xù)往前走;摸清了藝考培訓的門路后,他咬牙湊了幾百塊啟動資金,在城中村租了間小破屋,創(chuàng)辦了自己的第一個培訓班,白天給學生講課,晚上就睡在教室的折疊床上。凌晨的路燈下,他一邊啃著涼掉的盒飯一邊改教案;課間的十分鐘,他扒拉兩口飯就趕去給學生答疑,那些浸著汗水的日子,成了他最硬的底氣。
本科畢業(yè)那天,鎖哥看著手里的畢業(yè)證,沒半分松懈,他把目光投向了魔都的 211 重點大學,他要繼續(xù)往上走,要通過教育徹底拽著整個家族,走出那片貧瘠的土地。研究生階段,他不僅啃下了學業(yè)的硬骨頭,還把自己的逆襲經(jīng)歷變成了照亮他人的光,一頭扎進考研培訓行業(yè),用工地搬磚的苦、熬夜啃書的難、逆襲上岸的甜,去點燃每個追夢人的勇氣。那段日子,我和他并肩作戰(zhàn),一起扛過同行惡意的低價競爭,看著對方把宣傳單頁塞到我們學生手里;一起熬過招生淡季的焦慮失眠,在凌晨的辦公室分吃一塊面包,互相打氣說 “再堅持堅持”;一起在暴雨天騎著電動車去給學生送資料,渾身淋透卻笑得一臉坦蕩。那些風雨里的堅守,把 “不認命” 三個字,烙成了我們心底最燙的印記。
如今的鎖哥,早已從考研培訓班里的普通講師,變成了一所培訓學校的創(chuàng)始人。雖然校舍不算寬敞,墻面還有斑駁的痕跡,設(shè)備也談不上精良,但他每天依舊第一個到校,最后一個離開,給學生講課的語氣里,還帶著當年那份豁出去的執(zhí)拗。有次我看到他給一個家境貧寒的學生偷偷塞生活費,轉(zhuǎn)身又因為風濕發(fā)作,扶著墻緩了好一會兒,歲月在他臉上刻下了更深的紋路,可那雙見過工地風霜、闖過學海風浪的眼睛,依舊亮得驚人,像藏著永不熄滅的火種。
在這個總有人抱怨 “階層固化”“出身定終身” 的時代,鎖哥的經(jīng)歷像一束光,照進了無數(shù)迷茫者的心底。他沒有顯赫的家世,沒有過人的天賦,只有一股不服輸?shù)捻g勁,他用自己的路證明:出身或許能決定起點,但從來定不了終點。原生家庭的羈絆、底層出身的局限,曾像千斤重擔壓在他肩頭,可也正是這些磨礪,讓他更懂珍惜,更敢向前。命運的枷鎖,從來都是靠自己的雙手一錘一錘砸開的,底層的逆襲從不是奇跡,是用汗水和堅持,把 “不可能” 熬成 “我可以”。鎖哥沒什么驚天動地的壯舉,卻用最樸素的堅持,完成了從泥土里站起來的蛻變,而這,或許就是奮斗最動人的模樣 —— 哪怕起點卑微如塵,只要心有火光,終能活成照亮自己也溫暖他人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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