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ite id="ffb66"></cite><cite id="ffb66"><track id="ffb66"></track></cite>
      <legend id="ffb66"><li id="ffb66"></li></legend>
      色婷婷久,激情色播,久久久无码专区,亚洲中文字幕av,国产成人A片,av无码免费,精品久久国产,99视频精品3
      網易首頁 > 網易號 > 正文 申請入駐

      震驚!雍正抄家竟是為了這雙骯臟的白手套!

      0
      分享至

      世人都以為《紅樓夢》寫的是一場風花雪月的愛情,卻不知那其實是一本掩蓋大清皇室丑聞的洗錢賬本。
      大觀園里的每一塊磚,都浸透著江南百姓的被榨干的血汗;賈府的每一次奢華宴飲,都是在幫皇帝銷毀那些見不得光的臟賬。
      當康熙爺的私房錢花光了,作為“白手套”的曹家,也就到了該被砸碎祭旗的時候。

      /01

      雍正五年,臘月。

      北京城的雪,下得比往年都要厚。

      寒風卷著哨音,刮過崇文門外的蒜市口,像是一把鈍刀子割在人臉上,生疼。

      曹家的大門,被一隊穿著深藍色號服的官兵粗暴地撞開了。

      沒有宣讀圣旨的太監,沒有敲鑼打鼓的排場,只有一種令人窒息的死寂和高效。

      帶頭的是內務府的總管,也是曹家曾經的“老朋友”。他臉色鐵青,手里握著一把沒有出鞘的刀,對著身后的兵丁揮了揮手。

      只有兩個字:

      “抄。”

      “要干凈。”

      這不像是在查抄一個貪官的家,倒像是在打掃一處剛剛宰殺完牲口的屠宰場。

      十七歲的曹雪芹(此時還叫曹沾),站在院子的老槐樹下,渾身發抖。

      他不明白。

      就在幾個月前,家里還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江南送來的絲綢堆滿了庫房,宮里賞賜的御膳還是熱的。

      怎么一夜之間,天就塌了?

      “啪!”

      一只精美的成窯五彩小蓋鐘被士兵隨手掃落在地,摔得粉碎。

      緊接著是字畫被撕裂的聲音,箱柜被撬開的聲音,還有女眷們壓抑的、不敢哭出聲的嗚咽。

      曹雪芹想沖上去,卻被身后的老管家死死抱住。

      “少爺!別動!”

      老管家滿臉是淚,聲音壓得極低,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他們不是來求財的……”

      “他們是來找命的。”

      找命?

      曹雪芹愣住了。

      他看見那些官兵對擺在明面上的金銀珠寶視而不見,甚至連鑲著寶石的頭面被踩在腳下也懶得彎腰去撿。

      他們像一群聞到了血腥味的餓狼,發瘋一樣地翻找著書房、暗格、甚至是地磚下面的縫隙。

      他們在找紙。

      找賬本。

      找信件。

      找一切帶著字的東西。

      正廳里,曹雪芹的父親曹,正跪在地上。

      他沒有求饒,也沒有像普通貪官那樣呼天搶地。他只是死死地盯著那位內務府總管,眼神里充滿了一種絕望的嘲諷。

      “六爺,不用找了。”

      曹的聲音沙啞,透著一股心如死灰的涼意。

      “那東西,早就沒了。”

      內務府總管走到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昔日的同僚,眼神復雜。

      “曹大人,您是聰明人。”

      “萬歲爺說了,只要交出‘那本賬’,看在康熙爺老主子的面子上,還能給曹家留條根。”

      “若是不交……”

      總管頓了頓,用腳尖碾碎了地上的一塊玉佩。

      “那就別怪萬歲爺不念舊情,讓你們曹家真的‘白茫茫大地真干凈’。”

      曹突然笑了。

      笑聲凄厲,在大廳里回蕩。

      “賬?”

      “哪還有賬?”

      “康熙爺南巡六次,花的每一兩銀子,都是我們曹家從江南一點一點挪出來的!”

      “行宮是我們蓋的,御舟是我們造的,連萬歲爺賞賜給嬪妃的那些稀罕玩意兒,都是我們曹家掏的腰包!”

      “那時候,先皇叫我們是‘家奴’,是‘心腹’,說這錢是替皇家花的,不用記賬!”

      “現在先皇走了,新主子上臺了。”

      “你們卻跟我要賬?”

      “我拿什么還?拿命還嗎?!”

      “放肆!”

      總管大怒,一腳踹在曹的胸口,將他踹翻在地。

      “天家無私事!”

      “你們曹家虧空國庫三百萬兩,這是鐵案!別想把臟水往先皇身上潑!”

      曹吐出一口鮮血,趴在地上,看著天花板上那塊康熙爺親筆御賜的匾額——“萱瑞堂”。

      那是當年康熙爺為了表彰曹家接駕有功,特意賜給曹雪芹祖母的。

      那時候,這是天大的榮耀。

      現在看來,這分明是一道催命的符咒。

      什么是“萱瑞”?

      不過是皇家養的一條好狗,吃得胖一點,毛色亮一點,好在需要的時候,宰了吃肉,剝了皮做襖。

      曹雪芹站在院子里,看著父親被打得滿臉是血,看著母親和祖母被粗暴地推搡出門。

      那一刻,他突然讀懂了什么叫“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原來,所謂的“皇恩浩蕩”,不過是一場精心設計的殺豬盤。

      皇家需要錢的時候,曹家就是江南織造,是財神爺。

      皇家需要洗白的時候,曹家就是貪污犯,是替罪羊。

      “搜!”

      “挖地三尺也要搜出來!”

      總管氣急敗壞地吼道。

      “找不到那幾封先皇的密信,你們誰也別想活著回去復命!”

      密信?

      曹雪芹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

      他想起昨天夜里,父親在書房里燒了整整一夜的東西。

      火盆里的火光映紅了父親那張慘白的臉,父親一邊燒,一邊流淚,嘴里念叨著:“不能留,留了就是誅九族……燒了,或許還能讓沾兒活下去。”

      原來,父親燒掉的,不僅僅是紙。

      是大清朝盛世底下,最骯臟、最見不得光的那層底褲。

      雪越下越大了。

      掩蓋了曹家大院里的狼藉,也掩蓋了這座赫赫揚揚百年的豪門,最后一點體面。

      但曹雪芹知道。

      有些東西是燒不掉的。

      比如仇恨。

      比如真相。

      比如那句在多年后,被他寫進書里的判詞:

      “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02

      曹家的家產被裝在幾十個大木箱里,貼上了封條,抬出了大門。

      周圍看熱鬧的百姓指指點點,都在罵這貪官活該,說什么“江南織造”這幾年把江南的地皮都刮了一層。

      曹雪芹聽著這些罵聲,心里像是被塞了一團浸了冰水的棉花,堵得慌。

      他被趕到了街角的一間破廟里暫時棲身。

      和他在一起的,還有那個從小看著他長大的老管家。

      “趙伯。”

      曹雪芹縮在破爛的草席上,看著廟外紛飛的大雪。

      “我們家,真的貪了那么多銀子嗎?”

      “那三百萬兩虧空,到底是怎么來的?”

      老管家趙伯正在生火,那雙手滿是老繭,被凍得通紅。聽到這話,他的動作停住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四周,確定沒有官兵后,才顫巍巍地從懷里掏出一個被壓扁了的半塊燒餅,遞給曹雪芹。

      “少爺,您長大了,有些事,也該知道了。”

      “咱們曹家,掛的牌子是‘江南織造’,是給宮里織綢緞、做龍袍的。”

      “但您真以為,光靠織幾匹布,就能讓康熙爺把咱們當成心腹?就能讓曹家在江南呼風喚雨幾十年?”

      曹雪芹搖了搖頭。

      他小時候見過祖父曹寅,那時候康熙爺南巡,就住在曹家。那種親熱勁兒,比對親兒子還親。

      趙伯嘆了口氣,用樹枝撥弄著微弱的火苗。

      “江南織造,那是給外人看的。”

      “實際上,咱們是皇上安在江南的一只眼,一只手。”

      “什么是眼?”

      “江南是漢人的地盤,文人多,反賊也多。皇上在深宮里不放心,得有人盯著。咱們家每隔十天,就要給宮里遞一道‘密折’。”

      “江南的米價多少,誰家發了財,哪個官員說了大逆不道的話,甚至是哪天下了雨,都要事無巨細地匯報。”

      “咱們就是皇上的特務頭子。”

      曹雪芹聽得目瞪口呆。

      他只知道家里富貴,卻不知道這富貴底下,藏著這么深的機心。

      “那手呢?”曹雪芹追問道。

      趙伯冷笑了一聲,眼里閃過一絲不屑。

      “手,就是撈錢的手。”

      “少爺,您知道大清朝的國庫——戶部銀庫,那是歸誰管的嗎?”

      “歸朝廷,歸六部。”

      “皇上要想從戶部拿銀子花,得經過層層審批,還有那幫言官盯著,花一兩銀子都費勁。”

      “可皇上也是人,也想修園子,也想下江南游玩,也想賞賜嬪妃。”

      “這錢從哪來?”

      趙伯指了指南方。

      “就從江南來。”

      “咱們曹家,掌管著江南的織造,還兼著兩淮鹽政。那是天下最肥的差事。”

      “皇上要花錢,不會走國庫的賬,而是直接給咱們遞個條子。”

      “今天說要修個亭子,明天說要造艘大船,后天又要幾百對極品的玉如意。”

      “咱們就得從鹽商身上刮,從織戶身上榨,把這筆錢湊齊了,秘密送進宮去。”

      “這些錢,進了皇上的私庫,也就是內務府。”

      “但在賬面上,這筆錢卻算作是咱們曹家向國庫‘借’的,或者是經營不善導致的‘虧空’。”

      曹雪芹只覺得渾身發冷。

      這哪里是做官?這分明是替罪羊!

      “也就是說……”

      曹雪芹的聲音在顫抖。

      “那三百萬兩虧空,其實都是先皇花掉的?”

      “對!”

      趙伯猛地一拍大腿,眼淚掉了下來。

      “先皇在的時候,大家心照不宣。皇上知道這錢是他花的,所以從來不催賬,還總是賞賜咱們,那是為了堵咱們的嘴,也是一種補償。”

      “可現在,先皇走了。”

      “雍正爺上臺了。”

      “這位新主子,是個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他要整頓吏治,要充實國庫。”

      “他看著那三百萬兩的虧空,他不認那是他爹花的錢,他只認那賬本上寫的是曹家的名字!”

      “他要咱們還。”

      “咱們拿什么還?那些銀子早就變成行宮、變成煙花、變成先皇下江南時的排場,煙消云散了!”

      “咱們曹家,就是個巨大的夜壺。”

      “康熙爺尿急的時候,把咱們捧在手心里。”

      “現在雍正爺嫌咱們臟了,又怕咱們把先皇揮霍無度的丑事抖落出來,壞了皇家的名聲。”

      “所以,抄家是假,滅口是真啊!”

      廟外的風更大了,吹得破窗戶嘩啦啦作響。

      曹雪芹呆呆地看著火堆。

      他終于明白父親昨天夜里為什么要燒掉那些信件了。

      那些信里,肯定都是康熙爺要錢的證據。

      如果留著,就是威脅新君,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如果燒了,就是死無對證,只能背下這口貪污的黑鍋。

      橫豎都是死。

      “趙伯。”

      曹雪芹突然抬起頭,眼神里透出一股與年齡不符的滄桑。

      “既然是死局,那皇上為什么還沒殺我父親?為什么只是抄家?”

      趙伯愣了一下,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說道:

      “因為雍正爺還在找一樣東西。”

      “什么東西?”

      “一張最后的底牌。”

      “先皇雖然走了,但他生前似乎預料到了這一天,他在江南織造局的密室里,還藏了一筆只有曹家知道去向的‘特殊的賬’。”

      “那不是銀子。”

      “那是關于一個女人的秘密。”

      “一個可能會讓大清皇室蒙羞,甚至動搖雍正爺皇位合法性的女人。”

      趙伯的話音未落,破廟的門突然被一股大力踹開了。

      風雪卷著幾個黑影沖了進來。

      “找到了!”

      “那個老東西在這兒!”

      是內務府的番子(特務)。

      趙伯臉色大變,猛地把曹雪芹推向神像后面的破洞。

      “少爺快跑!”

      “去金陵!去找你姑姑!去找那個‘省親別墅’!”

      “秘密就在那兒!”

      /03

      破廟里的搏殺聲很快就被風雪蓋住了。

      曹雪芹沒有回頭。

      他記得趙伯把他推進暗道前那個絕望的眼神,那是讓他活下去的死命令。

      他在漆黑狹窄的底下暗渠里爬行,膝蓋被亂石磨爛了,冰冷的泥水浸透了棉袍,凍得像鐵一樣硬。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終于透出一絲微光。

      那是護城河的一處排污口。

      曹雪芹鉆出來,大口喘著粗氣,看著眼前這座巍峨的北京城。

      曾經,他是這座城里最頂級的紈绔子弟,錦衣玉食,不知愁滋味。現在,他像只過街老鼠,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曹雪芹靠在冰冷的城墻根下,閉上眼睛,一段塵封的記憶突然清晰起來。

      那是他五歲的時候。

      康熙爺最后一次南巡,駕臨江寧織造府。

      那時候的曹家,簡直就是人間仙境。為了接駕,祖父把家里的花園擴建了三倍,地上鋪的是波斯進貢的地毯,樹上掛的是用綢緞扎的假花,連池塘里的水都用香料熏過。

      他記得,康熙爺抱著他,笑得那么慈祥,問他:“沾兒,你家這園子,比朕的御花園還美,這得花多少銀子啊?”

      當時祖父跪在一旁,誠惶誠恐地說:“只要萬歲爺高興,奴才傾家蕩產也是值得的。”

      康熙爺大笑,拍著祖父的肩膀說:“好奴才,朕沒白疼你。”

      那時候,曹雪芹以為那是恩寵。

      現在回想起來,那分明是一場令人毛骨悚然的掠奪。

      康熙爺當然知道那得花多少銀子。

      但他從來不問這錢是哪來的。

      因為他心里清楚,這錢,是曹家利用“江南織造”這塊金字招牌,從江南的鹽商、織戶、百姓身上一層層刮下來的。

      這些錢,國庫不出。

      那就得靠曹家這樣的“家奴”去弄。

      曹家就是康熙爺的“私房錢袋子”。

      皇帝要錢,給曹家遞個條子。曹家就去勒索鹽商,或者挪用織造局的公款。

      等錢花完了,虧空出現了。

      康熙爺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下一道圣旨說:“曹寅辦事得力,雖有虧空,準其慢慢彌補。”

      這就是“雖有虧空”。

      明明是皇帝花的錢,賬單卻記在了奴才頭上。

      只要老皇帝在,這筆賬就是“死賬”,沒人會查,也沒人敢查。

      可誰能想到,老皇帝走得那么急。

      新上臺的雍正爺,是個算盤打得比鬼都精的主。他接手的是個被掏空的國庫,他急需立威,也急需找人背鍋。

      還有誰比曹家更合適?

      既能抄出大筆家產充公,又能殺雞儆猴整頓吏治,最重要的是——

      把曹家殺了,康熙爺揮霍無度的名聲就保住了。

      世人只會罵曹家貪得無厭,蛀空了國庫,誰會去指責那位“千古一帝”呢?

      “好狠的帝王術……”

      曹雪芹從懷里掏出一塊早已冰冷的干糧,狠狠地咬了一口,眼淚混著雪水流進嘴里,咸得發苦。

      “想要把這筆黑賬算清楚,除非……”

      除非找到那個證明這筆錢去向的證據。

      趙伯說,去金陵,去找“省親別墅”。

      曹雪芹的眼神突然凝固了。

      省親別墅。

      那是《紅樓夢》里元妃省親時修建的大觀園。

      但在現實中,那是康熙南巡時,曹家為了接駕而修建的行宮。

      可是,僅僅是接駕,花得掉三百萬兩銀子嗎?

      接駕雖然奢華,但也不過是吃吃喝喝。三百萬兩,足夠養活一只軍隊打上三年仗了!

      這里面,一定還有別的開銷。

      一筆巨大的、不能見光的、甚至連康熙爺都不敢記在起居注里的開銷。

      這筆錢,到底花哪了?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更夫的銅鑼聲,還有整齊劃一的馬蹄聲。

      “封鎖城門!”

      “九門提督有令,捉拿曹家余孽!凡有窩藏者,同罪!”

      追兵來了。

      而且是九門提督的精銳。

      看來,雍正爺是真的急了。他不想讓任何一個曹家人活過這個冬天。

      曹雪芹把最后一口干糧咽下去,抓了一把雪擦了擦臉,讓自己的眼神變得像狼一樣狠厲。

      他不能死。

      他要活著去金陵。

      他要去看看那座耗盡了曹家幾代人心血、最終卻成了催命符的“省親別墅”里,到底藏著大清朝什么樣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站起身,混入了早起出城倒夜香的糞車隊伍里。

      那一刻,那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曹沾死了。

      活下來的,是一個背負著家族血海深仇,發誓要把這“滿紙荒唐言”寫進書里,讓后世千百年都戳著脊梁骨罵這大清朝的——曹雪芹。

      /04

      金陵(南京),秦淮河畔。

      雖然是深冬,但這六朝金粉之地依然是燈紅酒綠。畫舫上的絲竹聲隔著江水飄過來,聽得人骨頭酥麻。

      但這一切繁華,都與曹雪芹無關。

      他穿著一件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破棉襖,臉上涂滿了鍋底灰,混在一群乞丐堆里,死死盯著不遠處那一座被封條貼滿了的巨大宅院。

      那是江寧織造府。

      也是他出生、長大的地方。

      如今,那里雜草叢生,門窗破敗,只有門口兩尊石獅子,還孤零零地守著那份早已逝去的威嚴。

      深夜,更夫的鑼聲遠去。

      曹雪芹像只瘦骨嶙峋的貓,順著墻角的一處狗洞鉆了進去。

      他對這里太熟悉了。閉著眼睛,他都能摸到祖父當年藏酒的地窖。

      但他要找的不是酒。

      趙伯說,秘密在“省親別墅”。

      在《紅樓夢》里,那是賈政為了迎接貴妃女兒元春回家省親,斥巨資修建的大觀園。

      但在現實的江寧織造府,這里確實有一座極為奢華的西園。那是當年康熙爺南巡時的駐蹕之所。

      曹雪芹摸到了西園的廢墟。

      昔日的雕梁畫棟已經被拆得七零八落,那些值錢的金絲楠木早就被內務府的人撬走了,只剩下光禿禿的石頭地基。

      他跪在一塊斷裂的假山石前,伸手在石縫里摸索。

      那是小時候他藏蛐蛐罐的地方。

      手指觸碰到了一塊松動的青磚。用力一摳,磚頭掉了,露出了后面一個防潮的油布包。

      那是趙伯當年幫父親藏進去的“備用賬本”。

      所謂的備用賬本,就是不能給皇上看的“真賬”。

      曹雪芹借著微弱的月光,顫抖著翻開了第一頁。

      賬本的封面上寫著四個字:“接駕事宜”。

      翻開內頁,里面密密麻麻記錄著康熙四十四年,為了修建這座園子所花費的每一筆銀兩。

      “太湖石三千噸,銀五萬兩。”

      “金絲楠木五百根,銀八萬兩。”

      “蘇繡屏風一百架,銀二萬兩。”

      曹雪芹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他雖然那時候年紀小,但也知道物價。

      那時候的米價,一兩銀子能買兩石米。五萬兩銀子買太湖石?就算是把太湖填平了也用不了這么多錢!

      還有那金絲楠木,八萬兩?

      這哪里是買木頭,這是買金條啊!

      賬目上的每一筆開銷,都比市價高出了整整十倍,甚至百倍。

      曹雪芹的心跳開始加速。

      他繼續往后翻,終于在賬本的夾層里,發現了一張發黃的“底單”。

      那是一張從廣東十三行秘密運來的“匯票存根”。

      上面清楚地寫著:

      “太湖石項下,實支銀五千兩。余四萬五千兩,匯入‘仁義堂’。”

      “楠木項下,實支銀八千兩。余七萬二千兩,匯入‘仁義堂’。”

      所有的溢價,所有的虛報,最終都流向了這個神秘的“仁義堂”。

      轟的一聲。

      曹雪芹腦子里炸開了一道驚雷。

      他終于懂了。

      什么“接駕”,什么“省親”,什么“奢華無度”。

      這統統都是障眼法!

      這根本就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規模浩大的“洗錢”!

      康熙爺想要把國庫里的銀子拿出來,去做一件不能讓朝廷知道的隱秘大事。但他不能明著拿,因為有戶部盯著,有言官罵著。

      于是,他想出了“南巡”這個借口。

      他讓曹家修建行宮,把一百萬兩銀子的工程,硬生生做成了一千萬兩的賬。

      那多出來的九百萬兩“虧空”,就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地從國庫里洗了出來,變成了那個“仁義堂”里的私房錢。

      世人都罵曹家奢靡,罵曹家敗家。

      可誰知道,曹家不過是替皇上背了黑鍋的過路財神!

      那些所謂的“大觀園”美景,不過是用錢堆出來的海市蜃樓,用來掩蓋底下那條波濤洶涌的暗金河流。

      “仁義堂……”

      曹雪芹死死盯著這三個字。

      這個堂號,他沒聽說過。

      但這筆巨款既然洗出去了,肯定是用在了某個極其重要、又極其見不得光的人身上。

      是誰?

      能讓康熙爺不惜背上“勞民傷財”的罵名,也要供養的人,到底是誰?

      就在這時,一陣陰冷的風吹過廢墟。

      曹雪芹手中的賬本被風吹得嘩嘩作響,翻到了最后一頁。

      那一頁上,沒有賬目。

      只有父親曹用朱砂筆寫下的一個名字,旁邊還畫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那個名字是——

      “秦氏”。

      曹雪芹的手猛地一抖,賬本掉在了地上。

      秦氏。

      在《紅樓夢》里,那是寧國府的少奶奶秦可卿。

      書里寫她長得裊娜纖巧,行事溫柔和平,是賈母重孫媳婦中第一個得意之人。

      但她的身世卻是個謎,她的死更是個謎。書里說她是“淫喪天香樓”,死得不明不白。

      但在現實中,父親為什么要在這個洗錢賬本的最后,寫上“秦氏”這兩個字?

      難道,那個吞噬了國庫數百萬兩銀子的“仁義堂”,那個康熙爺拼命要藏起來的秘密,竟然和一個女人有關?

      “誰在那兒?”

      一聲厲喝突然從墻外傳來。

      緊接著是火把的光亮和雜亂的腳步聲。

      “有人闖進去了!快!圍起來!”

      是留守在織造府的官兵發現了動靜。

      曹雪芹顧不上多想,一把抓起地上的賬本,塞進懷里,轉身就往假山深處跑。

      他知道,自己已經摸到了大清朝最臟的那塊逆鱗。

      那座大觀園,根本不是為了元妃省親蓋的。

      那是一座用黃金打造的牢籠。

      里面關著的,或許是一個足以讓雍正皇帝皇位不保的驚天秘密。



      /05

      火把的光亮像一條條吐著信子的毒蛇,在廢棄的西園里四處亂竄。

      曹雪芹死死抱著那個賬本,縮在假山最深處的一條石縫里。

      他的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撞擊,但身體卻冷得像塊冰。

      借著外面搖晃的火光,他再次看了一眼賬本上那個朱砂寫的名字——“秦氏”。

      還有那個神秘的資金去向——“仁義堂”。

      突然,一道閃電劃過他的腦海。

      仁義。

      仁,是“二”人。

      在大清朝,誰被稱為“二”?

      只有一個人。

      那個被康熙爺兩立兩廢,關在咸安宮里直到死都沒放出來的廢太子——胤礽!

      他是康熙爺最疼愛的兒子,也是大清朝最大的禁忌。

      曹雪芹的手猛地一抖,差點把賬本扔出去。

      他想起來了。

      小時候,家里確實住進過一個身份神秘的小女孩。

      祖母對她畢恭畢敬,父親對她言聽計從。她雖然名義上是曹家的養女,但吃穿用度比公主還要奢華。

      家里人都叫她“秦姑娘”。

      后來,她嫁給了金陵的一個世交,沒過幾年就病死了。

      如果……

      如果“仁義堂”指的就是廢太子胤礽的秘密金庫。

      那么這位“秦氏”,難道就是廢太子當年流落在外的……私生女?

      曹雪芹只覺得頭皮發麻,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他終于明白父親為什么要在這個名字旁邊畫問號了。

      也終于明白那三百萬兩銀子去哪了。

      康熙爺雖然廢了太子,但那是父子相殘的政治悲劇,虎毒不食子,老皇帝心里始終覺得虧欠。

      他不能明著給廢太子錢,因為滿朝文武都盯著,其他皇子更是像烏眼雞一樣防著。

      于是,他想到了曹家。

      他利用“南巡”修園子的名義,讓曹家把國庫的銀子洗出來。

      然后,通過“仁義堂”這個地下錢莊,源源不斷地輸送給被圈禁的廢太子,甚至用來暗中撫養那個流落在外的“皇孫女”——秦氏。

      曹家,不僅僅是皇帝的白手套。

      更是康熙爺用來保護廢太子血脈的“奶媽”!

      這是一個驚天的政治漩渦。

      只要老皇帝在,這就是“朕的家務事”。

      但現在,坐在龍椅上的是雍正爺。

      是那位當年和廢太子斗得你死我活的四阿哥。

      當他發現,國庫被掏空,竟然是為了供養他的死敵;當他發現,江南織造局竟然是廢太子的秘密小金庫。

      他會怎么做?

      他不會要錢。

      他要的是曹家滅族!

      “在那邊!假山后面有動靜!”

      一聲厲喝打斷了曹雪芹的思緒。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張巨大的漁網從天而降,死死地罩住了他。

      幾個如狼似虎的官兵沖上來,一腳將他踹翻在地,那本被他視若性命的賬本,也跌落在泥水里。

      “別動!”

      一把冰涼的鋼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人群分開。

      一個穿著斗篷、臉色蒼白的中年人走了過來。他彎下腰,撿起地上的賬本,吹了吹上面的泥土。

      借著火光,中年人看了一眼那個“秦氏”的名字,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冷笑。

      “曹家少爺,果然聰明。”

      “這么快就找到了。”

      曹雪芹抬起頭,死死盯著這個人。

      “你們不是來查貪污的。”

      “你們是來銷毀證據的。”

      中年人挑了挑眉,眼神里閃過一絲贊賞。

      “貪污?”

      “那點銀子,萬歲爺根本沒放在眼里。”

      “萬歲爺真正怕的,是這個。”

      中年人指了指那個“秦氏”。

      “你知道她是誰嗎?”

      曹雪芹咬著牙,沒說話。

      中年人蹲下身,湊到曹雪芹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

      “在你的書里,她叫秦可卿,是‘淫喪天香樓’。”

      “但在現實里,她是廢太子胤礽唯一的女兒。”

      “當年康熙爺為了保她,把她藏在曹家。你們曹家拿著國庫的錢,給她置辦了十里紅妝,甚至給她準備了一副只有親王才配用的‘檣木’棺材!”

      “你們把她供成了活祖宗。”

      “可在當今萬歲爺眼里,她是前朝余孽,是必須要鏟除的毒瘤。”

      “曹家拿著大清的銀子,養著大清的敵人。”

      “你說,這罪,該不該誅九族?”

      轟——

      曹雪芹的大腦一片空白。

      原來如此。

      原來《紅樓夢》里秦可卿那場奢華到違制的葬禮,那副讓無數人咋舌的“檣木”棺材,寫的全是真的!

      那不是小說。

      那是曹家在用最后的瘋狂,為那位隱秘的“公主”送行。

      那三百萬兩虧空,就是這位“公主”的買命錢和安家費。

      這是一張永遠也填不平的欲壑。

      因為這欲壑里裝的不是金銀,而是皇權的爭奪,是父子的相殘,是這大清朝最骯臟、最不能見光的血統秘密。

      “帶走。”

      中年人站起身,把賬本揣進懷里,語氣冰冷得像是在宣判一個死人的命運。

      “賬本找到了,人也沒用了。”

      “找個干凈的地方,送曹少爺上路。”

      “記住,別見血。”

      “畢竟,他也算是跟那位秦姑娘,喝過同一口奶的‘家里人’。”

      鋼刀抬起。

      曹雪芹閉上了眼睛。

      但他沒有等來死亡的冰涼。

      就在這時,廢墟的深處,突然傳來了一陣詭異的歌聲。

      那歌聲凄厲、婉轉,像是一個女鬼在哭訴,又像是在唱著一首古老的判詞:

      “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淫……”

      那聲音,竟然是從地底下傳出來的!

      中年人的臉色瞬間變了。

      “誰?!”

      “誰在裝神弄鬼?!”

      /06

      那歌聲像是一根冰涼的絲線,纏繞在每個人的脖子上。

      “情天情海幻情身……”

      唱的是《紅樓夢》里警幻仙姑的曲子,但在這廢墟的深夜里,卻只有讓人毛骨悚然的鬼氣。

      那個原本要下殺手的中年人,手里的刀僵在了半空。

      他是內務府的頂尖高手,殺人無數,但他怕鬼。尤其是這種跟皇家秘聞沾邊的冤魂。

      “什么人!出來!”

      中年人厲聲喝道,聲音里卻透著一絲外強中干的顫抖。

      回答他的,是一陣令人牙酸的機括轉動聲。

      咔噠,咔噠。

      曹雪芹身下的那塊地面,突然像一張大嘴一樣裂開了。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整個人就失去了重心,連同那個中年人,還有周圍的幾個官兵,瞬間墜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砰!

      一陣劇痛襲來。

      曹雪芹摔在了一堆發霉的稻草上。

      他掙扎著爬起來,被眼前的景象驚得忘記了呼吸。

      這哪里是地窖。

      這是一座地下宮殿。

      但這宮殿里沒有金銀珠寶,只有一排排掛在墻上的鐵鏈,還有堆積如山的——

      鐵甲。

      借著上方洞口漏下來的一點微光,曹雪芹看清了那些東西。

      那是成千上萬副精鋼打造的鎧甲,還有一捆捆沒開刃的樸刀,上面都刻著“仁義堂”三個字。

      “我的天……”

      曹雪芹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終于明白,那三百萬兩銀子,不僅僅是用來給那個“秦氏”買胭脂水粉的。

      那些錢,變成了這地下的兵工廠!

      康熙爺為了保護廢太子,不僅給了他錢,甚至默許他在江南……招兵買馬?

      或者說,這是廢太子利用曹家的掩護,在這溫柔富貴鄉的底下,藏了一支隨時準備殺回京城的私軍!

      “嘻嘻……又有人下來陪我了……”

      那個詭異的歌聲再次響起。

      在成堆的兵器后面,走出了一個瘋瘋癲癲的老婦人。

      她穿著一件早已辨不出顏色的破爛旗袍,頭發白得像雪,臉上涂著厚厚的胭脂,紅得像血。

      她的腳上,鎖著一條長長的鐵鏈。

      “你是誰?”

      那個摔斷了腿的中年人,此刻正掙扎著去摸掉在地上的刀。他看著這個老婦人,眼里滿是驚恐。

      老婦人歪著頭,看著中年人,突然拍手大笑起來。

      “我是誰?”

      “我是元妃啊!我是來省親的啊!”

      “你看,這園子修得多好,這戲唱得多熱鬧!”

      “可是……戲散了,人都哪去了?”

      老婦人突然撲過來,一把抓住了曹雪芹的衣領。那張涂滿胭脂的臉湊得極近,眼里閃爍著瘋狂的光芒。

      “你是寶玉嗎?”

      “不對,你是蓉哥兒!”

      “快跑!快跑啊!”

      “他們不是來聽戲的,他們是來殺人的!”

      “誰殺人?”曹雪芹顫抖著問。

      老婦人的眼神突然變得清明了一瞬,那是極度恐懼下的清醒。

      “皇上……”

      “老皇上(康熙)死了,新皇上(雍正)要賬來了!”

      “秦姑娘死了,瑞珠撞柱子死了,寶珠也死了……”

      “他們說這園子里藏了兵器,是謀反,要把知道的人都殺光!”

      “我是裝瘋才活下來的……裝瘋才活下來的……”

      原來如此。

      曹雪芹看著這滿地的兵器,心中一片悲涼。

      大觀園,根本不是什么女兒國。

      它是廢太子黨的秘密基地。

      那些住進園子里的“十二釵”,那些嬌滴滴的小姐丫鬟,或許根本不知道,她們每天吟詩作對的繡樓底下,埋藏著足以讓九族盡滅的謀反鐵證。

      而眼前這個老婦人,大概就是當年伺候“秦氏”的貼身丫鬟,因為目睹了太多真相,被永遠囚禁在了這地下的煉獄里。

      “找死!”

      那個中年人終于摸到了刀。

      他知道,今天看到的這一切,比那個洗錢的賬本還要可怕一萬倍。

      如果讓皇上知道,江南織造局底下藏著幾千副鎧甲,那不僅是曹家要死,連他們這些辦差的人,為了保密,也得全部滅口。

      殺!

      必須把這里變成死地!

      中年人強忍著劇痛,猛地暴起,一刀劈向那個瘋婆子。

      “小心!”

      曹雪芹下意識地推了老婦人一把。

      噗。

      刀鋒偏了,砍在了老婦人的肩膀上。

      鮮血噴涌而出,染紅了那件破爛的旗袍。

      老婦人慘叫一聲,卻死死地抱住了中年人的腿,張嘴狠狠地咬了下去。

      “快跑!少爺快跑!”

      “去告訴老祖宗!去告訴林姑娘!”

      “別讓他們進來!這是死牢!這是死牢啊!”

      她瘋了,但她在用命給曹家最后的血脈爭取時間。

      “放手!你這個瘋婆子!”

      中年人痛得大叫,舉起刀,瘋狂地刺向老婦人的后背。

      一下,兩下,三下……

      老婦人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但那雙手依然像鐵鉗一樣,死死箍住那人的腿。

      曹雪芹含著淚,撿起地上的那本賬本,轉身沖向黑暗深處的另一個出口。

      他不能死。

      他身上背負的,不再僅僅是貪污的罪名。

      而是謀反的血債。

      他要活著出去,把這個骯臟的秘密公之于眾?

      不。

      他要把這一切寫進書里。

      他要用最荒唐的夢,來掩蓋這個最殘酷的真。

      因為只有變成“夢”,這些死去的冤魂,才能在書里,干干凈凈地活下去。

      他跌跌撞撞地沖出了地下密室。

      身后,是大火燃起的聲音。

      那個中年人為了毀滅證據,點燃了地下的桐油。

      烈火吞噬了鎧甲,吞噬了那個瘋婆子的尸體,也吞噬了大觀園最后的一點秘密。

      火光沖天而起,照亮了金陵的夜空。

      就像那句判詞寫的:

      “好一似食盡鳥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凈。”

      /07

      火。

      漫天的大火。

      金陵城的百姓都被驚醒了。他們披著衣服跑出家門,看著織造府方向那紅透了半邊天的火光,都在議論紛紛。

      有人說是走水了,有人說是遭了天譴。

      只有躲在秦淮河邊蘆葦蕩里的曹雪芹知道,那不是意外。

      那是毀尸滅跡。

      他渾身是泥,懷里依然死死揣著那本沾了血的賬本。剛才從地下密道逃出來的最后一刻,熱浪幾乎燎焦了他的眉毛。

      他眼睜睜看著那個用來“省親”的西園,那座耗資百萬兩白銀搭建的“人間仙境”,此刻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火盆。

      那些金絲楠木的柱子,因為浸透了油脂,燒得格外的旺。

      那些蘇繡的屏風、名貴的古玩,在烈火中發出噼里啪啦的爆裂聲,像是無數冤魂在慘叫。

      “這火,救不得。”

      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曹雪芹猛地回頭。

      是趙伯。

      老管家不知什么時候逃了出來,但他沒有跑遠,而是站在河邊的爛泥里,看著那場大火,老淚縱橫。

      “趙伯……”

      曹雪芹剛想說話,卻被趙伯那雙枯瘦的手死死捂住了嘴。

      “噓——”

      “少爺,你看那是誰?”

      曹雪芹順著趙伯的手指看去。

      在火場的周圍,整整齊齊地站著一圈穿著號服的官兵。他們手里拿著水龍和水桶,但沒有人救火。

      他們背對著火場,手里的刀槍對著外面。

      有人想沖進去救火,立刻就被他們粗暴地擋了回去。

      在隊伍的最前面,停著一頂黃呢子的大轎。轎簾掀開一條縫,露出半張陰沉的臉。

      那是新任的江南織造,也是雍正爺派來的欽差——隋赫德。

      他就像個監工,冷冷地看著這場大火,直到確定這座園子再也不可能剩下一片完整的瓦礫。

      “看見了嗎?”

      趙伯的聲音在顫抖。

      “這就是皇恩。”

      “康熙爺在的時候,這園子是祥瑞。現在雍正爺要查賬了,這園子就是罪證。”

      “里面藏著的兵器、賬本,還有那些見不得光的人,都得變成灰。”

      “只有燒干凈了,皇家的臉面才保得住。”

      曹雪芹只覺得渾身發冷,比掉進冰窟窿里還冷。

      他摸了摸懷里的賬本。

      “趙伯,我有賬本!我有證據!”

      “只要把這個交出去,世人就會知道,我們曹家不是貪官,是替皇上……”

      “糊涂!”

      趙伯猛地一巴掌扇在曹雪芹臉上,打斷了他的話。

      “交出去?”

      “交出去,這三百萬兩虧空就不是貪污,而是欺君,是謀逆!”

      “到時候,就不光是抄家了,是你姑姑、你姐姐,還有那些流放的家人,全都要被凌遲處死!”

      “皇上要的不是錢,皇上要的是這個秘密永遠爛在肚子里!”

      曹雪芹被打懵了。

      他捂著臉,呆呆地看著那沖天的火光。

      一片雪花飄落在他滾燙的臉上,瞬間化成了水。

      下雪了。

      大火映紅了夜空,大雪覆蓋了大地。

      紅的火,白的雪,黑的夜。

      這一幕,凄厲得像是一幅地獄的畫卷。

      突然,轟隆一聲巨響。

      園子里那座最高的“天香樓”(也就是秦氏住過的繡樓)塌了。

      無數火星飛濺,像是一場盛大的煙花。

      曹雪芹看著那樓塌了,眼淚終于奪眶而出。

      他想起了小時候,在這樓里和姐妹們作詩、畫畫的日子。那時候,他以為這繁華是永恒的,以為這富貴是天經地義的。

      原來,那一切都是建立在火山口上的。

      底下是滾燙的巖漿(皇權斗爭),上面是薄薄的冰層(虛假的盛世)。

      現在,冰碎了。

      夢醒了。

      “燒吧……燒吧……”

      曹雪芹從懷里掏出那本用命換來的賬本。

      “少爺,你要干什么?”趙伯大驚。

      曹雪芹慘笑一聲,眼神里透出一股令人心碎的絕望。

      “趙伯,你說得對。”

      “這東西留著,就是催命符。”

      “大清朝不需要真相,只需要體面。”

      “既然他們想要干凈,那我就給他們一個干凈!”

      曹雪芹顫抖著手,劃亮了火折子,點燃了賬本的一角。

      火焰吞噬了那上面密密麻麻的數字,吞噬了那個朱砂寫的“秦氏”,也吞噬了曹家百年的冤屈。

      他把燃燒的賬本扔進了秦淮河。

      火光在冰冷的河水里閃爍了幾下,熄滅了。

      隨著那本黑賬的消失,世間再無“江南織造曹家”的秘密,只剩下一個被定性為“虧空國庫、騷擾驛站”的貪官家族。

      所有的罪名,曹家背了。

      所有的臟水,曹家喝了。

      “走吧,趙伯。”

      曹雪芹轉過身,背對著那場還在燃燒的大火,背影佝僂得像個老人。

      “去哪?”

      “去北京。”

      “回那個蒜市口的老窩。”

      “我要把這欠下的債,用另一種方式還給他們。”

      趙伯愣住了:“什么方式?”

      曹雪芹抬起頭,看著漫天飛舞的大雪,眼神變得空洞而深邃。

      “寫書。”

      “我要蓋一座在紙上的大觀園。”

      “我要把這些死了的人,燒了的樓,還有這底下藏著的臟東西,統統寫進去。”

      “他們想用火燒干凈,我就用水(墨水)把它們記下來。”

      “我要讓幾百年后的人看看。”

      “這白茫茫大地真干凈的底下,到底埋了多少吃人的骨頭!”



      /08

      乾隆二十七年,除夕。

      北京西郊,黃葉村。

      北風卷著哨音,透過窗戶紙的破洞鉆進來,吹得那盞如豆的油燈忽明忽暗。

      屋里冷得像冰窖。灶臺上是冷的,鍋里只有幾粒米煮成的清湯。

      曹雪芹躺在破炕上,身上蓋著一件露著棉絮的破襖。

      他病了。

      自從唯一的兒子幾個月前因為沒錢治病死了之后,他的魂也就跟著走了一半。

      “咳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讓他那張蠟黃的臉泛起一陣病態的潮紅。他掙扎著爬起來,摸索到桌邊,那里放著半壺摻了水的劣酒,還有一疊涂改得亂七八糟的手稿。

      那是《石頭記》。

      寫了十年,刪改了五次。

      此時的手稿,已經被翻得起了毛邊。

      曹雪芹喝了一口酒,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流下去,像是一把刀子在割著胃,卻讓他清醒了幾分。

      他拿起筆,手有些抖。

      這只手,曾經在金陵的富貴鄉里拿過象牙筷子,曾經在蒜市口的抄家現場抱過父親的大腿,也曾經在秦淮河邊點火燒掉了那本能救命的賬本。

      現在,這只手干枯如柴,只能握住這支禿了毛的筆。

      “曹雪芹啊曹雪芹……”

      他看著紙上的文字,慘笑了一聲。

      “你這輩子,到底是在寫小說,還是在記賬?”

      他的目光落在了書里的那些情節上。

      世人都看他寫的是賈寶玉和林黛玉的愛情,看的是大觀園里的風花雪月。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字里行間,藏著多少把殺人的刀。

      他寫“秦可卿淫喪天香樓”。

      那是把當年廢太子女兒的悲劇,還有康熙爺那些不能見光的亂倫丑聞,揉碎了,變成了“爬灰”的臟水,潑在了賈珍的頭上。

      他寫“元妃省親”。

      那是把曹家替皇家洗錢的三百萬兩虧空,變成了那座為了虛榮而建的大觀園,以此來嘲諷皇權的荒唐和貪婪。

      他寫“抄檢大觀園”。

      那是把雍正爺清洗異己、屠殺功臣的手段,變成了王夫人查抄繡春囊的鬧劇。

      他不敢明寫。

      明寫就是反書,就是掉腦袋。

      所以他發明了“甄士隱”(真事隱),發明了“賈雨村”(假語存)。

      他把血變成了胭脂。

      他把哭聲變成了戲文。

      他把大清朝最臟的那些爛瘡,用最華麗的絲綢包裹起來,做成了一個精美的“風月寶鑒”。

      正面看,是紅粉骷髏,是溫柔富貴。

      背面看,是白骨累累,是吃人的世道。

      “這就是你要的干凈……”

      曹雪芹喃喃自語,眼淚順著滿是溝壑的臉頰流下來,滴在墨池里。

      “皇上,您不是要體面嗎?您不是要盛世嗎?”

      “我都給您寫進去了。”

      “在這書里,您的大清朝繁花似錦,烈火烹油。”

      “可百年之后,當這層紙被捅破,后人會看到什么?”

      “他們會看到,這盛世的底下,全是窟窿;這富貴的背后,全是人命。”

      這就是他的復仇。

      沒有刀光劍影,沒有血流成河。

      他用一支筆,把這個王朝的遮羞布,永遠地釘在了歷史的恥辱柱上。

      窗外的風停了。

      遠處的村子里傳來了稀稀拉拉的鞭炮聲。

      過年了。

      別人家在吃餃子,在團圓。

      曹雪芹看著桌上那盞快要燃盡的油燈,眼前開始出現幻覺。

      他仿佛又回到了金陵。

      回到了那個沒有被大火燒毀的大觀園。

      父親在笑,祖母在笑,趙伯在笑。

      那個穿著紅斗篷的秦姑娘,正站在花樹下沖他招手。

      “沾兒,來啊,咱們作詩去。”

      “來了……”

      曹雪芹嘴角露出了一絲孩子般的微笑。

      他用盡最后的一點力氣,提筆在全書的開篇,寫下了那首早已在他心里回蕩了無數遍的定場詩:

      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

      都云作者癡,誰解其中味。

      筆落。

      燈滅。

      黑暗吞噬了這間破敗的小屋,也吞噬了這位天才凄涼的一生。

      終年四十歲。

      曹雪芹死了。

      但他留下的那本書,卻像一顆長了腳的種子,在大清的土地上瘋狂生長。

      乾隆看了,說這是“明珠家事”。

      和珅看了,每日隨身攜帶,愛不釋手。

      他們都以為自己在看別人的笑話,卻不知道,自己也是這書里的“夢中人”。

      多年后。

      一位滿清的王爺在讀完《紅樓夢》后,長嘆一聲,把書扔在了地上。

      “這哪里是小說?”

      “這分明是為大清唱的一首挽歌。”

      此時,窗外殘陽如血。

      正如書中結局所寫:

      “好一似食盡鳥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凈。”

      聲明:虛構演繹,僅供娛樂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

      相關推薦
      熱點推薦
      林強涉案989億被抓!生活奢華超過中東富豪,妻子、父母也有責任

      林強涉案989億被抓!生活奢華超過中東富豪,妻子、父母也有責任

      細品名人
      2025-12-31 07:34:46
      突發公告:他倆官宣離婚!“分手費”估算4.46億

      突發公告:他倆官宣離婚!“分手費”估算4.46億

      魯中晨報
      2025-12-31 09:01:01
      婚禮女主持因車禍離世 交警介入 丈夫:肇事車輛系老年代步車

      婚禮女主持因車禍離世 交警介入 丈夫:肇事車輛系老年代步車

      紅星新聞
      2025-12-31 13:27:26
      多地取消2026跨年活動:無煙花無倒計時,安全優先下咋留住儀式感

      多地取消2026跨年活動:無煙花無倒計時,安全優先下咋留住儀式感

      行者聊官
      2025-12-30 12:28:33
      廣東一樂園正式結業,陪伴街坊近10載!“雖然有百般不舍,但也只能告別”

      廣東一樂園正式結業,陪伴街坊近10載!“雖然有百般不舍,但也只能告別”

      廣州生活美食圈
      2025-12-30 15:06:20
      女子與表姐夫婚外情獲贈三百余萬元,表姐離婚后起訴返還一審被駁回

      女子與表姐夫婚外情獲贈三百余萬元,表姐離婚后起訴返還一審被駁回

      澎湃新聞
      2025-12-31 12:28:27
      羅永浩凌晨發文稱患ADHD:如換藥失敗,或不能用鍛煉徹底改善體能問題,將不再舉辦大型活動;此前其“科技春晚”遲到40多分鐘才出現引熱議

      羅永浩凌晨發文稱患ADHD:如換藥失敗,或不能用鍛煉徹底改善體能問題,將不再舉辦大型活動;此前其“科技春晚”遲到40多分鐘才出現引熱議

      極目新聞
      2025-12-31 07:52:11
      這是有多大的仇,才會氣急敗壞到這種程度!

      這是有多大的仇,才會氣急敗壞到這種程度!

      胖胖說他不胖
      2025-12-30 11:00:08
      說一說我國道德敗壞的復方藥

      說一說我國道德敗壞的復方藥

      科海識貝sci
      2025-12-29 10:54:44
      國家明令要求!2026年起,小區物業必須給業主發這5大補貼!

      國家明令要求!2026年起,小區物業必須給業主發這5大補貼!

      今朝牛馬
      2025-12-30 15:36:19
      圍島第二天,王毅外長發聲,演習就是針對美國,特朗普罕見說軟話

      圍島第二天,王毅外長發聲,演習就是針對美國,特朗普罕見說軟話

      博覽歷史
      2025-12-31 09:59:48
      杭州一業主群來了位豪氣的鄰居!砸1600萬,完成小區外立面升級,無須業主出錢,改造后成面向高管的長租房

      杭州一業主群來了位豪氣的鄰居!砸1600萬,完成小區外立面升級,無須業主出錢,改造后成面向高管的長租房

      大風新聞
      2025-12-31 12:16:05
      湘超奪冠即送車!美女老板翻臉+清空社媒退網,永州球員:不厚道

      湘超奪冠即送車!美女老板翻臉+清空社媒退網,永州球員:不厚道

      我愛英超
      2025-12-31 09:04:10
      2026年1月1日微信新規生效!私聊、錢包、賬號都變天,不懂要吃虧

      2026年1月1日微信新規生效!私聊、錢包、賬號都變天,不懂要吃虧

      復轉這些年
      2025-12-30 23:39:15
      國企紛紛成立人民武裝部,釋放出哪些重要信號?

      國企紛紛成立人民武裝部,釋放出哪些重要信號?

      李昕言溫度空間
      2025-12-30 20:11:21
      真老了!詹姆斯41歲生日戰17中6 下半場8中1三不沾+空籃不進

      真老了!詹姆斯41歲生日戰17中6 下半場8中1三不沾+空籃不進

      醉臥浮生
      2025-12-31 14:09:31
      對岸開始發顛,一口氣發布大量空中監視畫面,包括殲16D電子戰型

      對岸開始發顛,一口氣發布大量空中監視畫面,包括殲16D電子戰型

      三叔的裝備空間
      2025-12-30 15:40:00
      4700億高鐵訂單被撕毀?這次德國人笑不出來了

      4700億高鐵訂單被撕毀?這次德國人笑不出來了

      社會日日鮮
      2025-12-30 13:44:36
      暴風雨的前夜——伊朗暴亂,代理人終結,以色列的警告:別惹我們

      暴風雨的前夜——伊朗暴亂,代理人終結,以色列的警告:別惹我們

      老王說正義
      2025-12-31 00:03:53
      國內平臺篡改日本視頻煽動情緒,日網2000日元量產反華視頻,誰更過分?

      國內平臺篡改日本視頻煽動情緒,日網2000日元量產反華視頻,誰更過分?

      日本通
      2025-12-30 10:34:07
      2025-12-31 15:40:49
      淵史墨途
      淵史墨途
      優質歷史故事原創者
      4文章數 0關注度
      往期回顧 全部

      頭條要聞

      6旬老人學滑翔傘墜亡 家屬認為"生死協議"沒法律效力

      頭條要聞

      6旬老人學滑翔傘墜亡 家屬認為"生死協議"沒法律效力

      體育要聞

      2025全球射手榜:姆巴佩66球 梅西第6C羅第9

      娛樂要聞

      告別2025年!大S、方大同離世青春退場

      財經要聞

      高培勇:分配制度改革是提振消費的抓手

      科技要聞

      老羅,演砸了,也封神了?

      汽車要聞

      凱迪拉克純電中型SUV 售價不足24萬/33寸曲面屏

      態度原創

      家居
      教育
      手機
      時尚
      房產

      家居要聞

      無形有行 自然與靈感詩意

      教育要聞

      江蘇電信2025校招685人,研究生544人,南郵157人北郵10人西電6人

      手機要聞

      蘋果官方回應iPhone 17 Pro充電噪音:建議調整充電上限

      是顏值派更是實力派,李斯丹妮的高能生活不設限

      房產要聞

      明日生效!公積金利率下調,百萬房貸月省超百元

      無障礙瀏覽 進入關懷版 主站蜘蛛池模板: 伊人久久大香线蕉综合影院| 国产精品一区二区av| 成全我在线观看免费第二季| 午夜AAAAA级岛国福利在线| 中文字幕日韩精品亚洲一区| 色综合天天综合天天综| 国产精品成人无码久久久| 人妻av在线| 狠狠色综合tv久久久久久| 久久人妻精品国产| 亚洲中出无码| 精品无码久久久久久久久久| 九九熟女| 色婷婷久久久swag精品| 久久天天久久| 激情无码人妻又粗又大 | 乱女伦露脸对白在线播放| 天堂无码在线| 中文字幕av久久爽一区| 人妻少妇精品专区性色av| 玖草视频在线观看| 国产99久一区二区三区a片| 成人免费ā片在线观看| 欧美丰满少妇人妻精品| 欧美午夜福利| 日本熟妇视频| 亚洲欧美在线一区中文字幕| 南安市| 亚洲欧美国内综合| 中文字幕在线观看一区二区| 丹阳市| 九一国产精品| 亚洲AV成人无码网天堂| 十九岁的日本电影免费观看| 人妻久久久| 国产精品成人国产乱| 偶偶福利影院| 极品少妇被猛得白浆直流草莓视频| 免费看欧美成人A片无码| 亚洲岛国片| 亚洲无码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