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炒鞋早已沒了熱度,但從業者仍在堅持。
僅僅幾年前,球鞋市場的風頭還在高點,國內外消費者都熱衷于追逐最新款、最限量的產品。而當跑鞋風潮襲來,消費者的注意力和消費力被轉移,不少曾經備受追捧的球鞋和商家,都躲不開打折清倉的命運。
但強者從不抱怨環境,遍地哀嚎之中,仍有人在探尋商機。比如,一手創辦了球鞋批發B2B平臺OS Group的奧斯卡·拉赫曼斯基(Oscar Rachmansky),還有國內大大小小的球鞋市場從業者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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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先來看一個國外成功的案例。
OS Group于2019年創辦,主要做B2B業務,向全美的獨立零售商批發球鞋和潮牌服飾等貨物。據其官網介紹,公司目前總部設在新澤西州,背后有一個由超過25位行業專家和球鞋愛好者組成的專業團隊,負責鑒定、物流、分銷、供應鏈等業務。
奧斯卡·拉赫曼斯基曾向Footwear News透露,「我在紐約長大,(大學期間的)生日收到了1000美元,然后開始倒賣球鞋,作為自己的副業,大概掙到了3-4萬美元,這是我創業的第一桶金。」
后來,拉赫曼斯基將副業轉正,因為他發現疫情之下,球鞋和街頭服飾轉售市場快速發展,StockX、GOAT、Stadium Goods等轉售平臺迅速崛起。
大平臺之外,還有很多小型零售商在做球鞋生意,拉赫曼斯基決定批發球鞋、街頭服飾等大宗商品,再分銷給小型零售商——這樣的生意路徑和市場相對空白,OS Group迅速崛起。
據Footwear News報道,OS Group的收入從2020年的100萬美元,到2025年底預計將增長至5000萬美元。而在后者的領英賬號介紹上,他們透露公司的總營業額已經超過1億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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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OS Group已經組建起由30-40個國家的800多家經銷商組成的供貨網,服務的客戶中有70%是小型零售商,剩余的是大型平臺,如StockX、TikTok Shop、Shein和沃爾瑪等。
在當下球鞋市場和街頭鞋服市場暫時低迷的情況下,OS Group能做到這樣的營收規模和增速,并且成為許多大平臺的供貨商,實屬不易,也再度驗證了只要擁有敏銳的洞察和執行力,總能在大浪淘沙的生意場上把握住生存的空間。
而其實類似的球鞋批發生意,中國市場也有不少人在做,他們目前又面臨著怎樣的市場和處境呢?
為此,體育產業生態圈聯系了蘇州領銜體育用品有限公司的創始人方哲,以及同樣從事運動鞋服批發生意的蕭城,從他們的角度來看中國球鞋市場的生意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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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銜體育的主營業務是運動鞋服零售與批發的全域電商,覆蓋京東、天貓、拼多多、得物、StockX等平臺,總共有十多個網店。他們一開始主要做2C零售業務,在2021年開發了B2B平臺,拓展新業務。
方哲最初入行,一是對籃球、球鞋感興趣,二是身邊有朋友在做相關生意,決定合伙一起創業。
在他看來,2012-14年是所謂的球鞋市場黃金時代。當時NBA在中國市場的普及度高,再加上球星光環效應的加成,像AJ 3、AJ 4和AJ 11等熱門款式,無論哪個配色,市場價都遠高于發售價。
而在2015-16年,方哲身邊的朋友已經在京東開起了六、七個網店,「我當時是根據訂單,幫他們去市面上配貨。」
方哲介紹,當時在京東買鞋子的客人,是所謂的30歲白領用戶,他們對于球鞋的實際價格不太了解,所以在京東做球鞋生意還能做到更高溢價,基本要比淘寶酷動城同等店鋪高出10%。
球鞋市場火爆、平臺溢價優勢,多種因素幫助方哲等人逐漸積累起行業資源和創業信心,「當時踩到了風口,求購價格、需求量和求購頻次都比同行高一點,后來決定成立公司。」
目前,領銜體育的貨源主要源于一級經銷商,每年都會與滔搏、寶原、盛世長運等經銷商簽訂采購協議,再通過自己的零售渠道分銷,也有一部分通過B2B平臺批發給同行和散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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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J系列的行情,很大程度也反映著球鞋市場的興衰
圖源:Nike
至于蕭城,他本身就在某二級球鞋經銷商平臺工作,經常能接觸到一些運動鞋服的資源,便決定多做個副業。蕭城的店鋪,得物、線上網店代發、實體補貨和政企團購業務都會做,得物和實體補貨做得比較多。
從方哲和蕭城的入行經歷來看,做球鞋生意的關鍵在于貨源——穩定、優質、更優惠的貨源供應,是球鞋市場從業者盤活生意、提高利潤的前提,某種程度上也能左右球鞋市場的價格走向。
但球鞋的市場信息相對不透明、從業者理性不砸價是這種模式維系的根基。
隨著得物、NICE等多個球鞋交易平臺出現,貨源流向、成交數量、市場價走向等多項關鍵數據愈發透明化,以往依靠信息差、時間差搶生意和利潤的球鞋交易模式,逐漸失靈。
此外,球鞋交易平臺出現后,滿足了球鞋愛好者的購物需求,同時也讓大量投機者和熱錢有了去處,他們只顧推高球鞋價格,從中獲利,導致球鞋市場的價格體系愈發混亂。
方哲認為,球鞋價格從合理走向泡沫化的其中一個導火索,是NICE在2018年推出的「T+0」模式——當時用戶買完鞋之后,可以直接在NICE上轉賣,快進快出,導致很多熱錢涌入球鞋市場,也將很多球鞋的價格推到了本不該有的高度,很多人買鞋是為了讓下一個人接盤。
最終,不少人都因此虧了錢,「2018年進來的熱錢,在2019年已經基本腰斬,即便后來沒有疫情、新疆棉、NBA停播等事件,也會進入下行階段,不過沒那么快而已。」方哲向體育產業生態圈表示。
即便是目前的球鞋市場,囤貨之后散向球鞋交易平臺的生意模式依舊存在,但利潤已經不能與球鞋市場鼎盛時期同日而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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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壓垮球鞋市場價格體系的最后一根稻草,在方哲看來,則是電商平臺開啟的百億補貼活動。
他向體育產業生態圈舉例,假如某款鞋以799的定價報名參加淘寶的百億補貼活動,平臺會額外給優惠券,把到手價做到749。這時如果再去參加京東的百億補貼活動,就需要以低于749的定價去報名,然后平臺又額外給優惠券,到手價就成了699。
以此類推,在各個平臺的百億補貼活動輪番沖擊下,像Nike Air Force 1、Nike DUNK SB這些經典熱門款的市場價全面崩盤,「像熊貓配色的DUNK,前年還能賣1-2千,去年是7-8百,今年直接跌到了300多,跟虧本賣沒差別,從一級經銷商訂貨都拿不到這個價格。」
這句話背后,道盡了從業者的無奈與行業的凄涼。
但生意還得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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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方哲,還是蕭城,如今的球鞋市場生意難做,是二人不約而同的共識。除了球鞋沒那么受歡迎的大環境因素之外,經銷商、球鞋交易平臺和散戶等球鞋市場從業者被迫卷入價格戰,也是重要原因。
蕭城認為,現在像得物等線上平臺,常規大貨款式都是經銷商直接下場砸價,因為也要面臨庫存壓力,「大的經銷商已經不單是看貨了,更注重資金盤的流動,寧可低價變現,也不能壓在手里,尤其是服裝這些季節性特別強的貨品,越壓越不值錢。」
方哲也有同感,一級經銷商想保持中國市場的規模和現金流,打折清庫存是必然的事,「但他們一再降價,對于二級經銷商、其他球鞋行業從業者和消費者的信心都是打擊。」
在當下的市場情況下,如果想繼續維系自己的球鞋生意,判斷球鞋市場價格走向的技能,變得無比重要。這方面,方哲有自己的方法論。
一般來說,他會以普通賣家在得物平臺賣貨的到手價為市場標桿——這個幾乎是行業近乎百分百的判定標準——然后結合京東、天貓、抖音等電商平臺市場大盤去看球鞋的具體銷量、市場流速,還有在得物上的歷史數據走向,就能大概推斷出這款鞋未來2-3個月的市場行情。
當然,方哲還能拿到品牌的產品手冊,提前知曉新配色、新鞋款的發售計劃,「如果某款鞋未來補貨數量巨大,我們也不會去訂。」
由此可見,如今做球鞋生意,信息差依然能起作用,如果信息來自于一級經銷商,價值就更加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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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鞋市場行情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再加上中國市場發達的數字經濟和電商體系,如今又加入了閃購等更強調交付速度的新物種,都在推動一級經銷商和下游商家采用更新的生意模式。
目前,領銜體育全平臺每天的成交額是30-50萬元的規模,當中只有20%的訂單是直接從自己的倉庫發貨,剩下80%由上游經銷商的一件代發系統處理。
「他們(一級經銷商)的一件代發能力,其實是有抖音電商后,總部要求面積大于500平米的門店都需要做店播,這樣發展起來的。我們可以看到他們同步過來的倉庫信息,在拿貨價的基礎上,加上自己的利潤去定價,成單后讓他們一件代發,這樣我們才能以更小的資金去做更大規模的生意,而不是被庫存壓死。」方哲介紹道。
盡管如此,目前球鞋生意利潤越來越薄,也是不爭的事實。
因此,方哲也在為未來做規劃:「前年就開始為轉品類做規劃,我們買了工廠的產線,去設計、生產公版羽絨服,供國內這些潮牌去做二次開發。如果這個模式跑通了,明年不再做耐克、阿迪達斯的產品都有可能。」
蕭城則依舊篤定,「不管市場爛成什么樣子,總有賺錢的和不賺錢,有資源、有人脈的,只要不是頭腦差、運氣差,終歸多少能掙點。」
如今在小紅書搜索「球鞋搬磚」等關鍵詞,依然能搜到大量相關筆記和用戶,有的人迫切想入局,有的人以親身經歷去勸阻,大家既希望在球鞋市場找到商機,又擔心白忙活一場。終歸,看著如今的市道,大家都只能慎之又慎。
畢竟,當一位奧斯卡·拉赫曼斯基已經站在行業上游,小個體再難出另一個OS Group。
*應受訪者要求,蕭城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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