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萬,你必須拿出來!這是你弟弟一輩子的大事!"母親的聲音在我耳邊炸開,她漲紅的臉上寫滿了怒氣。窗外夏日的蟬鳴聲嘶力竭,仿佛在為這場家庭爭執伴奏。我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卻感覺不到疼痛。
"媽,我也是您的孩子啊!當初我結婚,您和爸一分錢都沒給我,現在讓我拿出二十萬給弟弟當彩禮,這公平嗎?"我聲音顫抖,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弟弟坐在一旁,低著頭不敢看我,只是不停地用手指絞著衣角。他的未婚妻小芳家里提出了三十萬彩禮的要求,而我那做小生意的父母只能湊出十萬,剩下的二十萬,他們的目光全都落在了我身上——我,一個剛買完房還背著貸款的三十五歲女人。
母親冷笑一聲:"你一個女孩子,嫁出去就是別人家的人了,哪有父母給女兒出彩禮的道理?你弟弟可是咱們老劉家的根,他的婚事就是全家的大事!"
我叫劉敏,在一家外企做財務,收入不錯,但也是靠著自己一步步打拼來的。三年前結婚時,父母沒給我一分錢,說女兒嫁出去是潑出去的水。我和丈夫貸款買了房子,每個月還款壓力很大,但我從不抱怨,因為我知道在農村長大的父母有他們的傳統觀念。
可是今天,當母親直白地告訴我必須拿出二十萬給弟弟做彩禮時,我心中的那根弦終于斷了。
"你說什么?"母親瞪大眼睛,"你不愿意?這可是你親弟弟啊!"
"媽,我也想幫忙,但我真的拿不出這么多錢。我和老張剛買完房,每個月房貸就要七千多..."
"少來這套!"母親打斷我的話,"你一個月掙那么多,怎么可能拿不出來?你是不是被你那個姓張的老公教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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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母親侮辱我丈夫,我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媽,老張對我很好,從來沒干涉過我家里的事。我是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錢!"
這時,父親從廚房走出來,他沉默地點燃一支煙,深吸一口后說:"敏啊,你弟弟的事就是咱們全家的事。你看你這么多年工作不錯,也是時候為家里出一份力了。"
我看著父親蒼老的面容,心里一陣酸楚。我知道在他的觀念里,兒子才是傳宗接代的根本,女兒始終是外人。但這么多年來,每逢過年過節,我從未空手回過家,每次父母生病,我都第一時間趕回來照顧...
"爸,我不是不想幫忙,但二十萬對我來說真的太多了。我可以拿出五萬..."
"五萬?"母親冷笑,"你知道現在農村彩禮都是三十萬起步嗎?你弟弟找的小芳家已經很講理了!你是嫌弟弟娶不上媳婦是吧?"
弟弟終于開口:"姐,要不你先借給我,等我以后..."
"以后什么以后?"我苦笑,"當初我結婚,連一套像樣的嫁妝都沒有,全靠我和老張自己攢錢。現在你要結婚,就要我拿出二十萬,這公平嗎?"
母親突然捂住胸口,面色痛苦:"我怎么生了你這么個白眼狼!要是你不拿這錢,我以后就當沒生過你這個女兒!"
父親趕緊上前扶住母親:"你看看,都被你氣成什么樣了!你就是這么對待你媽的?"
看著母親"痛苦"的樣子,我心里既難過又憤怒。我知道這是她慣用的伎倆,每次我不順她心意,她就會裝病。
當晚,我回到自己的小房間,撥通了丈夫的電話。聽我講完事情的經過,他沉默了一會兒說:"敏敏,這是你的家事,我不會干涉。但我只想說,我們的錢是我們一起攢下來的,你有權做自己的決定。"
丈夫的理解讓我倍感溫暖,卻也讓我更加糾結。那晚,我輾轉難眠。
第二天一早,我決定和弟弟單獨談談。我把他叫到小區的長椅上。
"弟,你真的愛小芳嗎?"我直視著他的眼睛。
弟弟點點頭:"姐,我是真心喜歡她的。"
"那如果因為彩禮的事結不了婚,你會怎么做?"
弟弟低下頭:"我...我不知道。家里就這條件,我也很為難..."
"那你有沒有想過自己多努力一把?你今年都二十八了,還在家幫爸媽種地,為什么不出去闖一闖?"
弟弟沉默了。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是小芳打來的。原來弟弟把我們的事告訴了她。
"劉姐,我是小芳。我想跟你說,彩禮的事不是我提的,是我父母的意思。我已經跟他們溝通過了,其實我們不需要那么多彩禮,只要你弟弟人好就行。"
小芳的一番話讓我有些意外。掛了電話,我看著弟弟說:"你媳婦比你懂事多了。"
回到家,我對父母說出了我的決定:"爸媽,我可以拿出十萬幫弟弟,但有個條件——弟弟必須去城里工作,不能再啃老了。這十萬是我借給他的,將來他要還。"
母親還想發作,父親卻拉住了她:"就這么定了。敏說得對,小強也該自己闖一闖了。"
幾個月后,弟弟和小芳的婚禮在村里舉行。讓我驚訝的是,小芳家最終只收了十五萬彩禮,而弟弟也在我的介紹下,去了城里一家建筑公司工作。
婚禮上,小芳悄悄地告訴我:"劉姐,謝謝你。其實我一直想讓強哥去城里發展,但他不敢邁出那一步。是你給了他勇氣。"
我微笑著看著新郎新娘,心里的結終于解開了。有些愛,不是一味地付出,而是適當的引導和鼓勵。而有些家庭的偏見,也許需要新一代人的共同努力才能慢慢改變。
那天晚上,當我和丈夫并肩站在村口的大槐樹下,滿天繁星照耀著我們時,我知道,我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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